夜已經很深了,天空中還下著蒙蒙細雨。
蒼茫的夜空,就好似是一方巨大的海絨緞,綿綿密密的雨水似乎賦予了黑夜一種神秘的質感似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濕氣,眼前的雨簾子就好像是下了霧一樣,視野范圍當中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總是給人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受,就好像天地萬物全都被黑夜給吞噬了。
山間小路上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荒草,路旁的大樹不停的搖擺著枝葉,仿佛傳說的鬼怪一般。尤其是從山林之中傳出來的那幾聲夜梟的啼叫,似乎帶著某種不祥的氣息。
桃兒本就膽小,在這樣的深沉雨夜當中一個人走在荒郊野外的小路上,總是感覺那看不到的黑暗深處似乎隱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隨時都會撲過來,心中一陣陣的發毛,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完全就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兒,桃兒故意哼唱著小曲兒,心中默默的念叨著:“不怕,我不怕……”
就在她戰戰兢兢的快步行走之時,腳下猛然一滑,伴隨著一聲尖叫,頓時滾落在路旁的水塘之中,驚起蛙聲一片。
好在這水塘并不算深,最多也就是齊腰而已,只是年深日久之下水塘底部早已積了厚厚的一層爛泥,登時就把她的“腿腳”給吸住了。
好不容易把腳丫子從爛泥中拔出來,鞋子卻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桃兒摸索著,試圖從爛泥中找到自己的那只鞋,卻在無意之間摸到了一根骨頭。
也不知是牛骨或者是別的什么動物的骸骨,立刻就把桃兒給嚇壞了,再也顧不得尋找掉落的那只鞋子,尖叫著連滾帶爬從水塘里掙了出來,赤著一只腳跑的飛快,就好像身后真的有什么可怕的鬼怪在追趕似的。
“桃兒姑娘,是你么?”
是康豐年的聲音。
開始的時候,桃兒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樣的荒郊野外?說不得是狡猾的鬼怪在勾引自己,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的幻覺。
“桃兒,我聽到了你的聲音,你在哪兒?出什么事兒了?”
竟然是老爺的聲音。
桃兒不顧一切的朝著聲源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高喊:“老爺,我在這兒,我在這里……”
伴隨著她的叫喊聲,幾團微光晃動著靠近過來。
果然是陳長生他們。
眾人提著燈籠,舉著火把跑了過來。
從看到陳長生的第一眼開始,桃兒就撲到了他的懷中,就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可把陳長生給嚇住了:“你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弄成這個樣子?有沒有傷到哪里?”
“我跌進水塘里頭了……老爺……我怕。”
陳長生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后背,溫言安慰著:“好了,好了,我這不是來接你嘛,不用怕了,不用怕了,咱們走吧。”
直到這個時候,陳長生才發現她的鞋子丟了一只,那只腳上僅僅穿著滿是黑泥的布襪。
這樣的山間小路,最是崎嶇難行,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尖銳之物刺傷腳丫子,陳長生立刻脫下衫子裹在她的腳上。
黑夜依舊深沉,而且雨水越下越大,但桃兒卻一點都不怕了:“老爺,你是專門來接奴婢的么?”
“自從入夜之后,遲遲看不到桃兒姑娘回來,陳大人就心急如焚。后來又下起了雨,還是不見你回去,陳大人就再也坐不住了,干脆帶著弟兄們出來尋找。”
“得虧是找到了,要不然的話,陳大人還不得急死?”
自己回來的晚了,老爺竟然如此的心急如焚,還帶著人冒雨出來尋找,桃兒的心里頓時就感覺甜滋滋的。
回到馬房之后,已經是后半夜了。
“不是說好了早去早回的嘛?才三十幾里的路程,應該不至于耽擱到現在吧?”陳長生很不高興:“你知道我有多么擔心你嗎?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一你要是出了點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奴婢害的老爺擔心了,都是奴婢的錯……”
“不要說這樣的廢話,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回來的這么晚?”
桃兒滿身上下都水淋淋的,腳上和腿上全都是黑泥,看起來狼狽之極,又被陳長生數落了幾句,愈發感覺委屈了,眼睛里噙著熱淚,卻又不敢哭出來,可憐巴巴的真是我見猶憐。
“我不是責怪你,只想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見到親人了嗎?”
“沒有見到。”
桃兒外出走了幾十里的山路,就是為了回到老家去見一見闊別依舊的親人,而且回來的這么晚,怎么會沒有見到呢?
“我回到老家之后才知道,母親已經帶著弟弟妹妹改嫁到了四川。只有大弟沒有跟著母親去往四川,而是招贅到了一個小山村去做人家的上門女婿。我就去了那個小山村想要見一見大弟,但卻依舊沒有見到……”
“為什么沒有見到他?”
“我聽他老婆說,大弟已經外出當兵去了……”
桃兒辛辛苦苦的回了一趟老家,卻連一個親人都沒有見到,等于是白跑了一趟。
“原來如此,我見你這么晚還不回來,還以為你遇到了山賊土匪或者豺狼猛獸,好在已經沒事了。”陳長生笑道:“時間不早了,你趕緊洗洗睡吧。”
桃兒從腳上解下陳長生的衫子,怯怯的說道:“老爺的衣裳已經被奴婢的臭腳沾染過了,以后就不要再穿了……”
直到這個時候,陳長生才發現桃兒的腳丫正在淌血,應該是被什么東西給蹭傷了。
好在傷的并不嚴重,只是傷了一塊皮而已,干脆就回房拿了點藥:“一會你用溫水把傷洗一洗,自己抹點藥應該會好起來,若是有了酸麻腫脹的感覺,立刻就去找我。”
“是。”
“好了,我也該洗洗睡了。”
“奴婢伺候老爺沐浴。”
“你自己都一身泥水呢,怎么伺候我?”陳長生哈哈大笑著說道:“你也趕緊洗洗睡吧,今天今天真是太晚了,估計也睡不了多大一會兒就要天亮了呢。”
說完這句話之后,陳長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桃兒趕緊打來了幾桶水,脫下潮濕沉重且又滿是腐臭爛泥的衣裳,把自己整個人都浸泡在浴桶當中……
雖然她剛剛被雨水淋的精濕,而且又沒有熱水,好在正是一年當中最炎熱的時節,就算是有點冷也沒有冷到哪里去……
把全身上下都搓洗的干干凈凈,連衣裳都懶得穿,只是拿了一方大巾裹在身上。
早已又累又乏的桃兒雖然已經躺到了床上,卻沒有哪怕一丁點的睡意,躺在床上好像烙餅一樣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若是感覺酸麻腫脹,立刻就來找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桃兒仔細的品味著這句話,越來越感覺老爺的這句話似乎有些別的什么意思。
作為三奶奶房里的丫頭,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歸宿到底在哪里。
桃兒的最終歸宿根本就不是那個早已經沒有了親人的家。
老爺這次把她帶出來,是不是有特別的用意呢?
桃兒越想越精神,漸漸的就已不那么冷了,反而感到一陣陣的燥熱。
猶猶豫豫了好半天之后,她終于做出了決定。
裹著那一方大巾,輕輕的推開了房門,就好像是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來到陳長生的房前,輕輕的拍了拍房門:“老爺,睡了沒有?”
“我已經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情嗎?”
“奴婢……奴婢感覺腳上很是腫脹,想要老爺給看看。”
腫脹?
這是陳長生最擔心的狀況。
跌進爛泥潭中,在皮膚受傷的情況下幾乎必然會出現感染癥狀。
早知如此,自己就應該親自下手幫桃兒清洗一下,然后再多弄些外用的消炎藥物。
“肯定是你沒有清洗干凈。”
“或許是吧。”
很快,陳長生的房間里就亮起了燈火。
陳長生一手舉著蠟燭,打開了房門。
房門剛一打開,桃兒一把就抱住了他,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
“桃兒,你……你這是干什么?”
“老爺不是說要奴婢來找您的么?奴婢來了。”桃兒把自己的腦袋埋在陳長生的胸口處,雖然早已經羞的滿臉通紅,卻還是鼓足了勇氣,微微的昂著頭,用火辣而又熱烈的目光看著他:“奴婢知道老爺的心思,想必老爺也知道奴婢的心思……”
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當桃兒愈發的用力把陳長生抱的更緊之時,裹在身上的那方大巾子慢慢的滑落下來。
她竟然什么都沒有穿。
陳長生頓時就明白了!
“奴婢就是老爺的人,以前的時候總是幫著三奶奶服侍老爺,今天就給奴婢一個機會,讓奴婢好好的服侍老爺一回吧。”雖然臉色已經紅的好像要滴出血來,桃兒卻始終看著陳長生的眼睛。
四目相對,脈脈含情。
桃兒本就是三奶奶房里的人,什么都見識過而且什么都懂!
“反正奴婢遲早也是老爺的人,還不如就在今晚……老爺就要了奴婢吧。”
都已經這樣了,無論再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陳長生低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吻。
這個東西,頓時就讓桃兒感覺得到了某種允許似的,但卻更加的嬌羞:“或許奴婢不能象三奶奶那樣把老爺服侍的舒舒服服,但奴婢一定盡心盡力,還望老爺多多擔待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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