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在明朝賺大錢 > 第379章 草頭王
  一輪明月照耀之下,無遮無擋的草原愈發顯得空曠而又深邃,雖然風已經漸漸的息了,但卻更加的寒冷。漫山遍野的積雪反射著月光,冷的讓人心悸。

  是那種干巴巴的冷。

  大泰吉的帳篷里卻是一副暖烘烘的景象。

  四個碩大的銅盆已經被燒紅了,散發出來的熱量撲面而來,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使團,大泰吉還特意弄了幾個暖凳——就是在凳子下面放置一盆炭火。

  外面的嚴寒和帳篷里的溫暖,似乎已經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草原上比不得江南,尤其是在下了雪之后,實在冷的厲害,連牛羊都受不了,真是辛苦諸位了。”

  “大泰吉去過江南?”

  “去過,去過。”大泰吉端起了一碗酒,朝著徐靜昌微微示意,或許是因為喝了不少酒的緣故,黝黑的臉上泛著紅光,愈發顯得精神矍鑠:“說起來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我才十幾歲,長的還沒有牧馬的鞭子高呢。還記得那是一個夏天……說實話,我真受不了江南的天氣……”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無論江南多么富庶繁華,對于習慣了草原生活的人們來說,都很難適應。

  這位阿巴哈爾的大泰迪非常的健談,總是能夠找到讓雙方都感到十分愉悅的話題,而不至于冷場:“雖說江南的天氣又潮又熱,但那邊的綢緞是真不錯,只是價錢太貴了,一匹綢緞就要好幾只羊的價錢……”

  既然說起了綢緞,徐靜昌就微微的擺了擺手,他的手下馬上捧出了四匹上等的絲綢:“我等初來寶地即受到了大泰吉的盛情款待,這幾匹綢緞是我私人的回禮,饋贈給大泰吉……”

  大泰吉似乎對這幾匹綢緞很感興趣,細細的撫摸著,感受著那光滑的手感,忍不住的贊嘆道:“真是好東西啊,比沒有凝固的羊尾巴油還要絲滑,又可以縫制幾件體面的新袍子了。來人吶,把我給使者大人準備的禮物拿出來。”

  大泰吉和徐靜昌準備的禮物,是一個巨大的牛角杯。

  牛角杯不僅是草原上常用的器物,而且蘊含著祝福和吉祥的意思。這個巨大的牛角杯有將近兩次長短,杯口位置上包了一層金,周身還鑲嵌了十幾塊松石。

  這東西就和徐靜昌送出去的絲綢一樣,肯定是某種奢侈品,要說值錢吧也不是特別的金貴,更談不上什么價值連城,但卻不寒酸肯定能拿得出手。

  徐靜昌微微打了個手勢,陳長生就面帶微笑的替他收下了這個禮物。

  在這樣的外交場合,以私人的名義相互饋贈禮物,也是常有的事兒,不僅可以增進彼此的私人關系,還可以為真正的談判做好鋪墊。

  大泰吉笑呵呵的拍了兩下巴掌,酒宴頓時擺上。

  作為明朝的使者,還帶著大量的禮物來到了阿巴哈爾部,大泰吉準備了酒宴給徐靜昌這個招撫使接風洗塵,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其實吧,部落的酒宴也就那么回事。因為生活條件的限制和飲食習慣的不同,這場接風宴遠遠比不上江南一般酒樓的普通宴席,除了整只的烤全羊之外,大多是一些牛羊肉制品,而且多是烤制,雖然不甚精美但卻粗獷豪放,充滿了草原上特有的風情。

  或許是為了招待貴客,大泰吉還專門準備了樂舞。

  悠揚的馬提琴聲中,七八個盛裝而出的蒙古少女翩翩起舞,雖然舞姿明顯帶著幾分生疏,卻足以證明大泰吉的熱情和重視了。

  “使者大人帶著那么多禮物,我很喜歡。”或許是因為接連吃了幾大碗酒的緣故,大泰吉的臉上已經顯現出了幾分醺醺的醉態,原本就很生硬的漢話說的愈發的磕磕絆絆:“但我阿巴哈爾部人口眾多,分到每家每戶的帳篷里,也就沒有多少了。”

  “今年已經鬧過一次白災,部落的牛羊斃死不少,日子真心不好過。”醉眼迷離的大泰吉笑呵呵的看著徐靜昌:“我這個人說話直,使者大人不要介意呀。”

  “大泰吉有話請講。”徐靜昌說的不卑不亢。

  “你們明人富庶,天生就的會耕田種地,我們阿巴哈爾人卻只會牧馬放羊,我的意思呢……能不能再送一些糧食過來……也不要太多,一萬石糧食也就夠了。”

  一萬石糧食?

  你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一萬石糧食,無論在哪里都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我們很愿意給大泰吉已經阿巴哈爾部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但一萬石糧食……我們真的沒有帶那多。”

  “沒有帶來不要緊,使者大人可以告知南邊的軍兵,讓他們把糧食送到五馬嶺,我派人去取就可以了。”

  阿巴哈爾大泰吉的意思,是要軍糧。

  這里可不是內地,軍隊所有的糧秣供應全都需要長途運送。要是從內地運送一萬石糧食過來,光是路上的損耗就超過了這個數目。

  先不是說這一萬石糧食的價值和意義,就算他徹底投靠了大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給出這么多軍糧。

  孫成巖那邊到底有沒有這么多軍糧都是一個未知數呢,怎么可能全都給他?

  這是一個絕對無法答應的條件。

  “我確實拿不出那么多糧米,要是大泰吉缺糧的話,可以先少給一點,五百石我還是可以做主的。”徐靜昌面帶微笑的看著這個醉醺醺的部落頭領:“我大明富有四海,按說一萬石糧米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了路途遙遠運送不便,我看不如這樣,先給大泰吉五百石,剩余的部分不妨慢慢湊齊……”

  談判還沒有正式開始呢,你都什么讓步都沒有做出呢,就獅子大開口的要一萬石糧食,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這樣的條件,徐靜昌當然不會答應,他也不可能答應。

  大泰吉顯然已經料到徐靜昌一定會拒絕這個要求,所以他并沒有表現出太失望的神色,而是笑呵呵的說道:“要是一下子給不出這么多,少一點也不是不行,但五百石實在是太少了……我看不如這樣,先給五千石,我部中的一萬都勇士都很需要糧食。”

  如果阿巴哈爾部真的歸順了大明,或者對大明表現出足夠友好的態度,至少讓大軍安全的進入他們的地盤,給他們一些糧食也不算什么,但他們條件都還沒有答應呢,就先索要好處。

  這顯然是不行的。

  這位大泰吉,不過是個阿巴哈爾部的首領罷了。

  阿巴哈爾是個不大不小的部落,雖然他們確實有些實力,但他們的實力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強。所謂的“一萬勇士”根本就是他在自吹自擂。

  阿巴哈爾部僅僅只有兩千都帳,他說的一萬多應該是全部的人口數量。雖然部落里一直都保持著舉族為兵的傳統,每一個部民都可以看做一個戰士,但那僅僅只是一個說法罷了。扣除了老人、女人和孩子之外,充其量也就能湊出三兩千人馬而已。

  雖然在草原這已經算是不小的實力了,但在徐靜昌看來,卻沒有那么強大的影響。

  在草原上,泰吉是一個很尊貴的稱號,尤其是“大泰吉”更是血統和實力的象征。但那畢竟已經是隔年的老黃歷,再也翻不得了。

  在洪武年間,朱元璋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北伐,最主要的目標就是打擊北元的殘存勢力。尤其是在藍玉的捕魚兒海大戰之后,北元受到了極其沉重的打擊。

  接連不斷的北伐,讓北元朝廷的實力一再削弱,確實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對大明朝的威脅,但卻產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后果:黃金家族的衰落,反而促成了草原上“群雄割據”的局面。

  曾經統治大草原的黃金家族早已衰落的不成樣子,再也無力有效統治散落在偌大草原上的各方實力派。曾經的黃金家族也就只剩下一個名號而已,這種局面很象東周時期的“周天子”。

  弱肉強食是草原上亙古不變的法則,這種局面并沒有維持多久,在朱棣打進南京城登基為帝的同一個時刻,草原上的實力派干脆就干掉了成吉思汗的子孫自己做了“大汗”——自從成吉思汗時代至今,這還是首次出現黃金家族以外的成員做“蒙古大汗”的局面。

  既然黃金家族不行了,事實證明只要有實力誰都可以做大汗,這就等于是掀開了戰亂的序幕。

  僅僅只過了一年,那個大汗就被別人干掉了,又出現了一任新的“蒙古大汗”。

  頻繁的戰亂導致地方割據局面的形成,到了這個時候,所謂的北元早已在事實上不復存在,曾經被成吉思汗鐵木真統一的草原再次回復到了散亂的狀態。

  總是來說,草原上出現了兩股大的勢力,分別盤踞在東西兩側,就是后來的韃靼和瓦剌。

  但是在這時候,誰也無力真正統一草原各部,于是乎就出現了數不清的“泰吉”和“大泰吉”。

  所謂的泰吉,不僅是一個非常尊貴的稱號,其實還有點類似于藩王的同時意思。

  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泰吉”和“大泰吉”根本就沒有經過冊封,基本都是“草頭王”。

  阿巴哈爾部的這位“大泰吉”差不多就相當于是“阿巴哈爾之王”……只是自封而已。

  這位“阿巴哈爾之王”顯然知道自己的份量并沒有那么重,他微笑著擺了擺手,那些個舞蹈的女奴紛紛退看下去。

  他看都沒有看徐靜昌一眼,就說道:“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帳篷里再也沒有閑雜人等,咱們應該說點正事兒了吧?”

  這幾句話說的從容不迫穩若磐石,根本就不象是出自一個喝的醉醺醺部落首領之口。

  陳長生的眼睛立刻就瞇縫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這個身材略顯矮小的蒙古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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