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姜辰不管虛靈的臉色，繼續朝他質問道：“你瀾水道院收異族為弟子，可曾詢問過三宮？可曾請其余仙道勢力做見證？”
聽到這里，虛靈先是沉默一會，繼而語氣低沉的說道：“我瀾水道院收徒，何須過問他人的意見。”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了。正常收徒，外人確實無權干涉，這是每一個宗門的基本權利。
可這個范圍，只限定于人族。倘若有人族勢力收外族為徒，需要先向三宮報備，然后再邀請最少三個以上的一流勢力做見證，方能將異族之人收入門墻。
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監視這個勢力。三宮覺得這個勢力有問題，有背叛人族的嫌疑。
好端端的人不收，你偏偏收外族為弟子，這不是有問題又是什么？自然要找人好好看著他，以免其突然叛族，打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三個一流勢力見證，一是為了監視，二是為了擔保。倘若這個勢力真的出了問題，就由這三個做擔保的勢力聯手滅之。
要是找不到三個一流勢力做擔保，混得這么差，那就沒辦法了，不好意思，這外族的徒弟，你不能收。
這條件看似苛刻，實際上比之先前，已經放開了不少。放在以前，那收外族之人為弟子，所要付出的代價超乎想象，簡直就是自絕于東洲。
就好比姜辰先前在齊國境內得到的三品功法先天道鴉秘典，這是南洲火鴉宗的秘法。
好好的仙道宗門不在東洲，反而跑去了南洲，你道為何？就是因為火鴉宗不聽大家的勸阻，非要收蠻族為弟子，眾勢力無法，只得聯手將其排擠出東洲。
這是自上古時代傳下來的規矩，人族之法，可以傳給人族，但絕不可以傳給外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仙道乃是玄黃界人族的立身之本，豈可傳授給外族？要知道，放眼整個玄黃界，其余種族要么不是人族的敵人，就是人族的潛在敵人。√
把自家的立身之本傳給外族，那不就是資敵嗎？所以，仙道對外族很是防范，基本不會收外族為弟子。
倘若有勢力一意孤行，無視這條規矩，那也沒什么，無非這個勢力會被人族主流所排斥，視之為蠻夷。
再簡單的來說，就是以后大家玩全都不帶你了，孤立你、打壓你，讓你漸漸混不下去。
東洲水族立足東洲多年，合法加入仙門的途徑只有一個，那就是認人為主，以坐騎寵物的身份進入仙門，學習仙法。
比之當年，收外族為徒的條件，真的放寬了很多。
……
“瀾水道院真是好氣魄！”
姜辰豎起大拇指，朝虛靈贊道。
然后，他話鋒突然一轉，以一種感嘆的語氣說道：“道友還是回去吧，好好和你家掌教商量一下，看看此事要如何給眾位同道一個交代。”
“就是那些瀾水道院的弟子們有些可惜了，怕是今日過后，他們再也不能外出游歷了。甚至于，能否保住正道的身份，都不好說。”
人生在世，有些底線，總是不能碰的。在東洲，仙道收外族為徒就是底線，哪怕強如三宮，也是碰不得。
看看瀾水道院都干了什么，先是坐視瀾江水族屠殺族人，其后更是收瀾江水神之子為弟子。現在，更是要為被滅的瀾江水族出頭。
這些事聯系在一起，讓別人怎么看？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是和瀾江水族勾結在一起，已經淪為魔道了。
而對于魔道，仙道高手從來不會手下留情。要是瀾水道院真的被打上魔道標簽，那接下來就該是滅門了。
“這……”
虛靈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難看起來，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么，但一時間，他竟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這些事聯系在一起，誰敢說瀾水道院真的沒問題？怕就是與瀾水道院關系最好的勢力，也不敢為其作保。
“利欲熏心啊！”
虛靈現在很后悔，他今天就不該出現在這里的。
他不來，那今日之事瀾水道院就能置身于外，可他偏偏來了，還一頭扎進了這漩渦里面，那瀾水道院想要擺脫干系，可就難了。
“唉，不管你信不信，我瀾水道院一直都是衷心人族的，這一點始終未變。”
最后，千言萬語全都化成了一聲嘆息，虛靈道人只能干巴巴的表達自己與瀾水道院的立場。
“忠于人族這種事，不是看你嘴上說什么，而是看你做了什么。是與不是，我說的不算，你說的也不算，要調查過后才知道。”
姜辰也不信瀾水道院會背叛人族，可誰讓他們做出的事，很容易讓人往這方面聯想呢？
“唉！”
搖了搖頭，虛靈道人面色頹然的走了，回去之后，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掌教，怎么和老祖解釋。
“前輩，你也看到了，這可不是我誣賴瀾水道院，而是他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
虛靈道人走后，姜辰朝暗中保護自己的高人喊道。他的計劃里，可沒有招惹瀾水道院這一點，完全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
“我看到了，瀾水道院的事你不用管了，仙道自有高人處理此事。”
那高人沒有露面，只是暗中朝姜辰傳音道。這件事，他也挺無語的，本身就是針對東洲水族的計劃，沒想到竟然有仙道勢力主動撞上門來。
就算不愿對瀾水道院動手，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當做沒看到。
此事他已經匯報給了守正仙人，具體如何處理，還要看守正仙人與其余宗門掌教商量的結果。
到底是人族內部勢力，無法像對待外族一般，看你不順眼，就把你滅了，你還能怎滴？正道行事，怎么也得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
姜辰也就那么一說，現在他的主要目標是東洲水族，其余的事，暫時都可以放到一邊。
虛靈道人走后，姜辰先是催動封神榜吞噬眼前的瀾水本源，繼而命令分身催動先天北冥大陣，提煉瀾水本源。
轟隆隆！
一時間，整個瀾水都在震動，一個巨大的漩渦隨之成形，瘋狂的吞噬著周圍的水之精氣，將其提煉出來。
不僅如此，那在瀾水里面修煉的水妖，這次也算是倒了霉，被先天北冥大陣波及到了，身體不受控制的飛去，一并朝著漩渦中心涌去。
對此，姜辰只是看了一眼，就沒再管。東洲水族，何來無辜之人？在他們不尊人族命令，對凡人下手的那一刻起，他們整個族就有罪。
種族之爭，向來殘酷，只有血與亂，沒有仁慈。
這些瀾水的水族，被先天北冥大陣化成的漩渦吸進去后，并沒有死，只是，他們的修為全部都被化了個干凈。一身力量全部都被北冥大陣吸收，重新變成了普通的魚蝦。
打落塵埃！
姜辰沒殺他們，但卻剝奪了他們的修為，將之打落塵埃，重新化為凡俗。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比殺了他們更令他們難受，但姜辰不在乎。能留他們一命，已是姜辰最大的恩賜。不然就是殺了他們，也不是什么費力的事。
每次東洲水族高手鬧事，掀起無盡洪水，死的凡人何止百萬，那些水族高手在乎了嗎？
他們不在乎。
既如此，姜辰為何要在乎？
在姜辰看來，人族高手還是太仁慈了。水族犯錯，只誅首惡，這怎么能行呢？應當誅族才對。
對待外族，就必須比他們更狠，才能使他們畏懼。仁德，那是留給族人的。
對敵人將仁德，對族人殘忍，這樣的勢力豈能長久？必然要被記載于史書之上，受到無數后人的唾罵。
既然無人行滅族之事，那便自姜辰而始。
先天北冥大陣的威力越來越強，無盡的水汽匯聚而來，漸漸在漩渦的中央，也就是姜辰的面前，凝聚出一團團本源精氣。
那遍布在瀾水的本源，在先天北冥大陣的全力運轉下，沒過多久，就被全部提煉出來了。
嗡嗡嗡……
封神榜發光，將懸浮在姜辰面前的瀾水本源全部吞噬。
就看到，無數玄妙的紋理在封神榜上交織，逐漸凝聚成一個虛幻的神道符箓，快速的凝實著。
轟的一聲！
一道澹金色的神道符箓，自封神榜中誕生，彌漫出強大的威壓，使得周圍的虛空都在扭曲。
一品神道符箓，瀾江水神！
也就是這枚神道符箓成形的瞬間，遠在玄江神殿的瀾江水神，頓時就感覺到，好似有什么重要之物，在快速的離自己遠去。
“瀾江，不好！”
自身存在的根基都被動搖，功德之力的屏蔽徹底對瀾江水神失效，他終于察覺到發生了什么。
剎那間，瀾江水神的臉色狂變，也不顧及場合了，滿是憤怒的吼道：
“賊子，安敢奪我瀾江，殺我親人？”
說話的同時，瀾江水神的氣息全面釋放，那獨屬于一品強者的威壓，浩浩蕩蕩的向著四方宣泄，虛空都在轟鳴，殿內的一切，都被這股力量沖擊的東倒西歪。
若非關鍵時刻，玄江水神出手定住了虛空，怕是大殿中央，那群正在跳舞的歌女，就要死在瀾江水神的氣勢之下了。
玄江水神沒問瀾江水神發生了什么，因為在瀾江水神開口的瞬間，他就察覺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是玄江之主，瀾江也只是玄江的一部分，故而，瀾江一發生變故，他和瀾江水神就先后感應到了。
轟！
沒等瀾江水神出手，玄江水神已經先一步出手了，就見他坐在主位上不動，悄然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朝著虛空狠狠的抓了下去。
瞬間，距離此地數百萬里之外的瀾江上空，天地忽然發生變化，無窮的云氣匯聚，化成了一只堪比山岳的大手，遮天蔽日。
轟的一聲！
巨手從天上落下，朝著姜辰轟去。可以看到，那巨手所過之處，虛空都在破碎，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紋。
粉碎虛空，這是天仙的威能。這說明玄江水神的這一擊，威力已經接近天仙的層次了。
“反應的這么快？”
姜辰有些意外，沒有想到玄江水神這么的果斷，剛一發現事情不對，就選擇了出手，也不問問他的身份。
偌大的東洲水族，能有如此實力的，也就只有玄江水神了。瀾江水神要是有這么強的實力，又豈會困守瀾江一地？
“給我破！”
心中念頭急轉，但姜辰手上的動作可不慢。
封神榜上的光華愈發的璀璨了，那剛剛成型的一品神道符箓，刷的一下沒入姜辰的體內，使得他的力量開始暴漲，頃刻之間，就邁入了一品的層次。
可就是如此，想要擋下玄江水神的攻擊，還是遠遠不夠。玄江水神之能，其實一品強者可以抵御的？
但好在，神明的強大不止在于自身的實力，更在于他掌握的權柄，立足于瀾江，有整個瀾江做后盾，玄江水神想要殺他，哪有這么簡單。
“瀾江之力，盡加我身！”
催動體內神箓的力量，姜辰開始調動整個瀾江的力量。
轟隆隆！
瀾江在震動，無窮的水汽升騰，在虛空中化成一道虛幻的長河，橫在姜辰的頭頂。
那宛如山岳般的手掌蓋下，壓在瀾江化成的長河身上，只是一瞬，就將其擊碎，化成一場暴雨落下。
但被這長河一擋，那手掌的力量不由弱了三分，身影都虛幻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凝實。
轟！
姜辰握拳，攜瀾江之力轟去，巨大的拳印浮現，與天上的手掌撞在一起。
下一刻，拳光沖霄，生生將那手掌貫穿，繼而將其擊碎，化成滾滾元氣潰散。
“放肆！”
一擊失利，玄江水神大怒，勐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欲親自前往瀾江，好將姜辰斬殺。
可就是這時，一道聲音自虛空傳來，落入了玄江水神的耳中：“老友息怒，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聽到這個聲音，玄江水神臉上雖然依舊憤怒，可心中的怒火已經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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