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大軍即將入主魔域關的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西疆，引得整個西疆都是議論紛紛的。
其中最敏感的便是這三十萬大軍的節制總兵的身份，據說是柏嶺葉家之人，這意味著什么，不少人都是心知肚明。
“不能吧？派柏嶺葉家的人來是什么意思？”有人不信。
“什么意思？自然是想接手西疆魔域關！”
“不錯，如今咱們魔域關已經變成了香餑餑，不再是鳥不拉屎、缺水缺糧的荒蕪之地了，而且地理位置又這么重要，怎能讓人不眼紅……”
“說到底，有些人心里產生了某種想法，想要成為下一個北疆慕氏……裂土封王！”有人低聲嘆了一句。
旁邊的人聞言都是默然不語，北疆慕氏，是大離皇朝除了皇族之外，身份地位最超然高絕的家族。
世代駐守北疆，王號世襲罔替，麾下大軍云集，擁有絕對的藩鎮之權。
只是某些想學慕氏，大離皇族難道就真的眼睜睜看著？眼看著出現下一個割據勢力？
“想成為下一個慕氏？不可能的，大離皇族不會答應，當今皇主也不會答應的。”有人篤定出聲道。
“是啊，應該不會答應，但三十萬大軍卻是真真切切節制在柏嶺葉家手里，而且是得到了當今皇主同意的……”
“當今皇主為什么會同意？”一陣沉默后有人突然出聲道。
“對啊，為什么會同意？毅親王終究是大離皇族正統，又是當今皇主的正派玄孫，由他執掌，西疆便永遠是大離的西疆。
可柏嶺葉家呢？勛貴外戚，野心極大，這些年急劇膨脹，說到底就是窺視神器社稷的狼子野心之輩，這不是養虎為患么？”
“何止是養虎為患這么簡單，還要引狼入室呢……”旁邊一人突然插聲道。
“什么引狼入室？”有人不解的問道。
“你們還沒聽說吧？柏嶺葉家的人以總兵的身份節制三十萬大軍只是第一步，后面還有世外宗門呢。”
“世外宗門？難不成世外宗門也要進駐西疆？”有人皺眉道。
整個世俗界，絕大部分人對世外宗門都有一種天然的排斥感，因為世外宗門統御世俗的年代實在是太殘暴了。
完全不把尋常人當人，生殺予奪，肆意妄為，代代相傳中，他們將那個時代成為“黑暗血時代”。
所以絕大多數世俗中人，都不希望世外宗門重新插手世俗界。
“大離皇朝真的會同意世外宗門進駐西疆？”有人不相信道。
“是的，已經有消息從大離皇都傳過來了，宗門府……世外宗門將會在西疆建立宗門府！”
宗門府……聽著這三個字，不少人都陷入了沉默。
毅親王入主西疆后，魔域關整個軍隊體系被劃分為八部三營，同時在八部三營之上還有神策、文宗兩府。
神策府內設行軍衙門和行武衙門，現在雖然職權還不明確，但已經可以隱隱推斷出，未來行軍衙門便是統御八部三營的。
而行武衙門涉及到的則是武道宗門，從這一點看，他們這位毅親王的野心極大，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毅親王身上還掛著節制監察大離皇朝境內所有武道宗門的職務，入主西疆之后，這個職務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但也沒有下旨撤銷。
麾下設置行武衙門也是應有之意。
至于文宗府，則是天下讀書人的圣地，代表著文宗大道，在讀書人中擁有崇高無比的地位。
這還只是剛開始，文宗大道剛剛覺醒，假以時日必然會大放異彩，到時文宗府便會成為一個龐然大物。
甚至足以抗衡世俗武道和世外宗門的龐然大物。
毫無疑問，文宗大道是一塊大肥肉，不論是大離皇族還是世外宗門都垂涎欲滴。偏偏文宗四祖全部都在西疆，而毅親王又是天下文宗的半師，身份地位特殊。
當初一言師天下，那句話也被所有讀書人奉為金科玉律，鑄就了天下文宗的根基底蘊。
只要毅親王不做出讓天下文人心寒的事，半師的地位便穩固如山。
所以不論是大離皇朝還是世外宗門，都坐不住了。
必須要要有一個勢力來制衡文宗府的崛起，在大離皇后的推動和大離皇主的默許下，世外宗門被推上了前臺。
宗門府建立后，西疆便是三府鼎立的局面。
但歸根究底，這是在引狼入室。
“唉，真不知道當今皇主是怎么想的，世外宗門，世俗之大敵，豺狼虎豹也，歷代皇族嚴防死守，全力阻擋世外宗門重入世俗，可現在……”一名老者搖頭嘆息道。
“或許咱們大離皇朝很快就變得跟西岐皇朝等三大皇朝一樣了……”
整個莽荒大陸，世外宗門的勢力已經慢慢滲透到世俗，向西岐、東瀾、南詔皇朝，世外宗門已經涉足軍權，甚至對三大皇族形成了壓制之勢。
前段時間的陰山之行便是一個例子，堂堂一方皇族，被逼著將最出類拔萃的弟子送入陰山秘境送死。
大離皇朝要好許多，是毅親王自己要求去陰山的。
比起另外三大皇族，大離皇族還掌握著絕對的話語權，穩穩橫壓世外宗門一頭。
但是現在，形勢似乎越來越微妙了，代表著世外宗門的葉皇后手伸的越來越長，柏嶺葉家也越來越活躍。
而當今大離皇主對此保持了緘默，甚至是一種暗自縱容。
“三府鼎立，軍權、武道、文宗、世外宗門……這下全都聚齊了，咱們這西疆怕是要變成一個大是非旋渦了……”
依舊是那名老者出聲嘆息，這次沒有人再接著說什么，都陷入了某種沉默。
除了三十萬大軍進駐西疆和宗門府的消息外，還有一則消息傳了出來。
不過不是關于大離等四大皇朝的，而是邊陲皇朝的，確切的說是西蕃皇朝和百越皇朝。
半月之后，兩大皇朝將在將在草原相接之處舉行牧馬大會。
所謂的牧馬大會，名義上是牧馬，實際上是鞭策科爾汗人。
這個牧馬大會從上古時代便開始了，當初剛剛跌落馬背的科爾汗人骨子里還帶著科爾汗騎兵的血性，桀驁不馴，不甘心被奴役。
所以建幾個邊陲皇朝便組織了牧馬大會，借著比拼騎術的名義，變相鞭策科爾汗人，想讓對方從骨子里屈服。
這么多年來，這個傳統一直流傳了下來，十年一次，科爾汗每一代人的血性也在一場場牧馬大會的變相羞辱下，一點一點喪失，直至變成了聽話的馬奴。
最近一次的牧馬大會是在五十年前，或許是覺得科爾汗人足夠聽話了，所以幾個邊陲皇族便沒有再耗費巨額財力舉辦牧馬大會了。
畢竟每一次牧馬大會，不但要將聚集數以百萬匹的戰馬，還要匯聚數百萬的科爾汗人，為了維持絕對的武力壓制，還要出動近百萬的軍隊，耗費非常巨大，已經不亞于一場大型戰爭了。
但現在，時隔五十年，西蕃皇朝和百越皇朝再次聯手舉辦牧馬大會，據說規模雖然不如以前四大邊陲皇朝一起舉辦時浩大隆重，但也足足有上百萬科爾汗人參與。
不少來自莽荒大陸各處的商行富商已經開始默默期待，這雖是一場牧馬大會，但同樣也是一場規模浩大的交易會。
上百萬的科爾汗人還有近百萬匹戰馬不會空著手來，都會為自己的主家隨身背負著各種各樣的商品。
待牧馬大會結束時，邊陲貴族便會滿載而歸。
“這牧馬大會舉行的時機是不是太巧了？”
一些敏感之人從中覺察到了什么，畢竟毅親王姜異剛剛入主西疆，相鄰的邊陲兩大皇朝便舉行聲勢浩大的牧馬大會，而且地點就在魔域關外的西疆走廊
到時戰馬云集，騎兵如林，用“兵臨關下”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所以這應該是西蕃、百越皇朝的示威之舉，意在用絕對的兵勢，震懾毅親王這位新任西疆之主。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什么內在聯系，牧馬大會舉行的日期便是大離皇都三十萬大軍進駐魔域關的日子，同時也是宗門府設立的日子。
“嘿，牧馬大會、三十萬大軍、宗門府，到時場面怕是會有些亂啊。”
一名商行掌柜坐在酒桌上笑著說了一聲，還不忘拍下桌子，看得出來心里很是期待。
“哈哈，怎么，孫掌柜怕亂可以不參加嘛……正好我們可以多吃些”旁邊以為八字胡的掌柜出聲笑道。
“我為何不參加？難不成便宜了你這個丁扒皮？”孫掌柜笑罵了八字胡丁掌柜一句。
丁掌柜被叫做丁扒皮，絲毫不在意，臉上甚至還陪著笑，顯然是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面前的這位孫掌柜。
面上善意的賠笑著，不過心里卻是五味具雜。
當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這話一點也不假。
擱在幾年前，他們兩人的身份正好相反，他丁掌柜在西部商行界，絕對是大拿級的人物，眼前的孫掌柜卻是要遜色許多。
但現在，完全掉了個個兒，孫掌柜成為了西部商行界的扛把子人物，而他的身家則是一落千丈。
短短幾年間之所以會這樣，并不是他能力不足，手腕不高，而是因為當初他站錯了隊。
當時河朔城云氏家道中落，在云尚云老爺子大壽之日，債主登門，云老爺子被逼的當場要將祖宅抵債。
在那一場特殊的壽宴中，他起了貪婪之心，步步緊逼，絲毫沒有給河朔云氏留面子。
與其相反的是，眼前的孫掌柜則是在壽宴上做出了讓步，并沒有逼迫云老爺子，反而免去了云氏的債務。
正當丁掌柜暗自竊喜沒有人在跟自己爭搶云氏祖宅時，河朔城九姑娘回來了，同時也帶來了端王府小王爺置之死地而后生，在龍門擂上強勢翻盤的消息。
云老爺子雖然沒有秋后算賬的意思，甚至還主動還清了他所有債務，但他知道，多年的情分已經沒了。
而憑著丈夫衣錦還鄉的云九，也不愧“河朔九姑娘”之名，輕飄飄一句話，便讓他這個商人險些沒有立足之地。
幾年間，家產縮水了一半多。
在這期間，有不少親友勸說過，讓他投到柏嶺葉家門下，靠著葉家這棵大樹重新起家。
但是被他拒絕了，云九只是簡單敲打一下，雖然從家產上講已經傷筋動骨，但是并沒有趕盡殺絕。
可是柏嶺葉家呢？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他要是真的投奔過去，絕對會被吃的骨頭都剩不下，最好的解決便是成為他們的賺錢工具，甚至可能更差，直接粉身碎骨。
這時，又有數名大富商圍了過來，聚集在孫掌柜身邊。
“孫掌柜，你前段時間去拜訪毅王府，可知道王爺有什么打算？”一名掌柜低聲問道。
孫掌柜苦笑一聲，道：“什么打算？你以為我有那么大面子？王爺倒是真的就見到了，但也就是隨便聊聊天，我可沒膽子瞎問。”
之前問話的掌柜干笑一聲，知道自己問得問題很白癡。
不過孫掌柜卻是接著感嘆了一聲，道：“說實話，在王爺面前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王爺身上的威勢太重了，壓得我說話都不利索了，搞不好王爺還以為我是個天生結巴。”
“不過王爺的四季茶當真是極品，可惜產量很少，不然單憑這個四季茶，便能讓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富甲一方……”言語間，孫掌柜語氣有些隱隱自得，多少有點顯擺的意思。
不過周圍人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對，而是羨慕地看著孫掌柜，能夠踏入毅王府大門，這絕對是一件殊榮，至少他們這么一大群商人就沒有這個資格。
當然，遠處也有人不屑地撅撅嘴，還王爺，就是不知道這個王爺還能坐穩多長時間，三十萬大軍，又是柏嶺葉家的人擔任節制總兵，再加上宗門府，還有魔域關下的牧馬大會，這位毅親王可謂是四面皆敵！
但是不會有人傻到將這話說出來，畢竟這為毅親王現在還是名副其實的西疆之主。
“唉，希望一切風平浪靜吧，西疆之地卻是再也承受不起內耗了……”有人低聲嘆了一聲，接著想起了什么，急忙住嘴。
皇家之事可不是他們這些商人能夠擅自議論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引來破家之禍。
不過能夠在一次次逆境中崛起，這位毅親王怕是不會乖乖就范，況且這里還是主場，麾下戰將如云，節制兩府八部三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朝不保夕的端王府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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