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感覺頭暈腦漲,這是神魂損耗嚴重,靈魂崩裂的傷勢,必須要找個地方休息才行。
可他沒法休息,三年前就因為暈厥,才成為血奴。
同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
天心雷火游走在身體各處,強行將崩裂的骨頭綁住,否則,蘇夜會立刻散架。
幸好木元嬰的木系能量,才沒讓傷勢徹底惡化下去。
隨手將身上財物都放進太上造化,空空如也。
蘇夜頂著疲倦,快速朝著云州府而去。
“此路是我栽,你這么被搶成這樣了,真可憐。”
一隊土匪站在蘇夜面前,話還沒說完,轉身就走。
蘇夜破衣爛衫,手里什么都沒有,各方自然看不上眼。
準確的說,隨著天地大變,這三年來各種天才出現,很多人獨自出去歷練的人,都會以這種方式走回云州府。
一個個被洗劫的叮當響。
“這人,好丑。”
有女強盜攔路,本想打劫,相中了蘇夜的小身板,偏偏被蘇夜一雙斗雞眼嚇了一跳。
受這么重的傷,又長得這么丑,打劫的女子都動了惻隱之心了。
太可憐了,一路走來肯定很不容易。
蘇夜回歸之路走的很順利,嘴角也帶著笑意,之前被困學院,他也想走出學院,看看云州府。
各種原因,只能待在學院,現在心情好了很多。
當然,這些人之所以沒要他的命,是因為他距離云州府還是很近的。
除非仇殺,沒人會對一個被打劫過的人下殺手。
畢竟,少年熱血,萬一碰到俠肝義膽的,少不了除魔衛道,誰也不愿意招惹麻煩。
云州府很大,錯落有致的分為好幾個區域。
就蘇夜知道的,云州府有五大帝國,百倉帝國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在云州府都有據點。
而云州府本地勢力也有不少,各自占據一個區域。
蘇夜眼神已經迷糊,無邊的倦意涌上心頭,充斥著腦海,昏昏沉沉。
“挺住。”
蘇夜打起精神,他不敢輕易進入客棧,如此重傷,一旦昏迷,天知道會落得什么下場。
必須找大型客棧,最好是青城商行。
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靠譜的地方,不知道轉了多久,眼神已經迷離。
看到他的人,要么躲的遠遠的,嫌棄無比,要么直接將他震開,摔的他七葷八素。
這種人,誰也不想沾染。
咳嗽一聲,血液從口中溢出,落入地下瞬間就化作血絲再度進入體內。
大腦一片混沌,很多時候,蘇夜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找什么。
就這般無意識的走著。
某一刻,他在一個小酒館門口停下,這個酒館并不大,有三層,極其低調,門簾無比陳舊。
但在墻壁上,卻掛著很多酒壇,不少人駐足,雖然眸中滿是渴望,卻沒人敢取。
因為老板很古怪,這酒只給有緣人。
至于誰有緣,由老板判定。
不是沒人來搶酒,可老板實力超絕,元嬰之力可打敗分神,沒人會因為一壺酒來鬧事。
就在這時,一個眼神迷離的身影走到酒館前,他抬起手,一把就抓過最上面的酒,掀開泥封,咕嚕嚕的喝了起來。
各方見此,大驚失色。
“酒娘子,你最寶貴的一壇酒被喝了。”
“乖乖,上次強行喝酒的是一個分神期吧,喝的還是普通酒,都差點被打死。”
“你們猜,這瘋子會是什么下場。”
好些人議論,眸光反而灼熱的看向小酒館,等到那道倩影的出現。
“誰敢喝老娘的酒。”一個身著麻布衣裳,手中拿著白布的女子快速沖出,她立刻來到蘇夜面前,手掌就要抓出。
各方見此,都幸災樂禍。
手中酒壇滾到一旁,蘇夜呢喃道:“說好的請我喝一輩子酒呢?”
說完,頭一歪,仿若什么松開一般,昏厥過去。
酒娘子手一抖,雙眸立刻通紅,身體僵在原地,嘴角當即就掀起笑意:“你,終于來了。”
她上前抱起蘇夜,小酒館立刻關閉,陣法開啟。
這一幕看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這瘋癲乞丐是有緣人?
消息一出,整條街道都炸了,無數愛慕者齊聚。
昏昏沉沉,大腦仿若要炸開。
迷迷糊糊中,蘇夜緩緩睜開眼睛,大腦抽痛不斷,他這才仔細打量四周。
典雅的房間,精致的布置,上好熏香,一旁桌案上還擺放著兩個儲物戒。
“是誰救了我,還為我提供資源?”蘇夜詫異。
進入云州府后,一心想著找個安全地方療傷。
昏迷前聞到了熟悉味道,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算算時間,自己昏睡了起碼一天半,體內九頭蛇血脈發揮了強大生機,幫助他穩住了表面傷勢。
“最重要的是魂傷。”嘴上雖然這么說,蘇夜卻一臉的不以為然:“我現在資源足夠,不惜一切代價,幾天內就能讓魂傷恢復大概。”
一個書架被取了出來,是枯玄修煉室中的書架,上面擺放了各種神魂秘法。
蘇夜開始一個個翻找起來,很快,目光就落在一個神魂法門之上。
這是一部關于修復天耀神相的法門。
是的,這次損傷,蘇夜不僅靈魂破碎,受了嚴重的魂傷,道基之傷,更是連天耀神相都崩裂了。
只要穩住了天耀神相,魂傷才能得以控制。
不得不說魂族不愧擅長靈魂,天耀神相這種損傷,就算蘇夜自己,都有些束手無策。
而通過這道秘法,崩裂的天耀神相居然在快速的愈合。
如此一來,靈魂的傷勢也好了很多,大腦中不斷傳來的抽痛也減弱不少。
一鼓作氣,蘇夜全部心神都用在天耀神相恢復上。
興許是經歷過一次損傷,所以逐漸復蘇的天耀神相反而愈加凝實,威能更強半分。
夜晚很快過去,晨曦降臨。
酒娘子一大早就出現在房間門口,抬了抬手想敲門,最終還是忍下。
“上來吧。”屋頂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酒娘子臉上溢出笑容,身形一閃,就出現在屋頂上。
在這里,可以看到很多景色,朝霞普照之下,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沐浴其中,周身有霞光縈繞,仿若謫仙一般。
“坐。”蘇夜并未開口,清晰話語卻在耳畔。
幾乎本能的,酒娘子就坐在蘇夜不遠處。
同樣的命令不知道聽過多少次,本能服從。
道道霞光縈繞周身,酒娘子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玄之又玄的狀態中,她的神魂海中,神魂在不斷激蕩,在快速凝聚,形成一層層的天耀神相。
一個武魂在神魂海中徜徉。
靠近神相,武魂也愈加凝實。
沒錯,酒娘子就是晉峰弟子一員,曾陪著蘇夜殺進百木森林,生死相依。
在晉峰地窟時,蘇夜曾經給每一個晉峰弟子融合了妖獸魂魄。
經過常年孕養,這些武魂和武者一同成長,已然和武者融為一體,之前只能防護神魂海。
如今,武魂再度蛻變,便可化作戰力。
現如今,圣院弟子在融合血脈時,才想到將妖獸靈魂凝聚成武魂。
而幾年前,蘇夜已經在幫他們孕養武魂。
當時,微不足道的隨手為之。
如今,都會帶來天大的裨益。
酒娘子從入定中緩緩醒轉,就看到一個消瘦背影,正在打量云州府。
“晉峰弟子如今怎么樣了?”蘇夜開口,帶著悵然。
雖然才過去三年,可他卻恍若隔世。
“都在征戰,謀奪修煉資源。”酒娘子道:“他們若是知道您還活著,一定會高興的,要不要我通知他們。”
蘇夜擺手道:“不用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不要因為我耽誤他們。”
當初幫助晉峰弟子,是隨手為之,也是蘇夜在研究新材料,需要人手。
蘇夜不奢求回報,自然也就沒有太多得失心。
“你怎么會來這里?”蘇夜好奇。
晉峰弟子根基被他打好,只要擰成一股繩,在百倉帝國那樣的地方,必然無往不利。
有吳璇,藍彤,趙天錦,厲修等四位煉丹師,成長必然迅猛。
“先生知道,與武道相比,我更擅長釀酒。”酒娘子解釋。
其實是三年前罪獄塔爆炸,他們得知蘇夜有可能身隕在罪獄塔,晉峰弟子都震動了。
最終,她退出征戰,前來云州府,目的就是尋找蘇夜下落。
本來她都已經絕望。
不曾想,蘇夜居然出現了,心中無比的感慨。
當然,這些她都不會說,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無需讓先生知道。
便如同先生幫助他們時,也不曾將這恩惠放在嘴邊。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也挺好。”蘇夜感慨,看向酒娘子道:“有和我有關的消息嗎?”
他迫切想知道妹妹,父親下落,重活一世,反而優柔寡斷起來。
“厲修老師陪著蘇萬天前輩回歸白云城了。”
“曾有勢力入侵白云城,結果被阻隔在外,損失慘重。”
“當初百倉帝國宣揚你已經死去,如今的晉峰隊伍擴編了,被逐漸分化。”
“秦瑤曾經踏入百倉帝國找過你,尋找半年之多,消失無蹤。”
“對了,蘇松三年前得知您身隕,陪著霸槍前輩歸來找尋真相,如今身處玄霸武館,聽說被蘇家打壓,他們艱難維持。”
…
林林總總,酒娘子說了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哪個消息對蘇夜重要。
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零星的消息,很快就讓蘇夜對三年來的事情了解了大概。
晉峰弟子已經分散,百倉帝國有意要掌握這股力量。
秦瑤曾經找過他,踏遍百倉帝國。
想到秦瑤,蘇夜心中不免有些柔軟,至于晉峰弟子被打散,收編,蘇夜反而沒有太多在意。
他從未將這些人當做附屬,他們有自己的武道路要走。
如何選擇,是他們的人生,而不是自己的。
“走,好好喝一杯。”蘇夜身形一閃,落地腳步踉蹌,差點摔倒。
傷勢只是穩定。
酒娘子緊跟其后,眸中滿是關切之色。
“放心,療傷這方面,還沒人能與我相比。”蘇夜微微一笑,不大的小院早就準備好了躺椅,各種靈果擺放,還有十幾種酒,早就陳列。
見此,蘇夜微微一笑:“我這習慣,都被你摸透了。”
酒娘子嘴角也掀起笑容:“以前條件不允許,現在有條件了。”
蘇夜直接坐下,看向四周道:“都出來吧。”
刷刷刷。
陰暗中,五道身影出現,他們身上雖然有肅殺之氣,但臉上都洋溢笑容。
“拜見先生。”三男兩女拱手,都是晉峰弟子,不過三人身上有了殘疾,另外兩人身上也有傷。
此刻見到蘇夜,都是歡天喜地。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五人都笑著,臉上的興奮做不得假。
蘇夜示意五人坐下,一壇壇酒飛入五人手中,他也拿出一壇,手上無力,差點灑了。
幸好酒娘子在一旁眼疾手快,接過酒壇,為他倒酒。
辛辣入喉,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曾幾何時,他們也這般豪飲過,往事仿若就在眼前。
“蠢,一個個的都是蠢貨。”蘇夜放下酒杯,盯著這五人,聲音冷冽咆哮道:“我蘇夜什么時候需要你們來出頭了?”
酒杯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表示蘇夜的憤怒。
五人低頭,嘴角卻帶著笑。
酒娘子眼角濕潤,卻在握著拳頭:“我們能做的不多。”
“知道不多,還去做?”蘇夜冷哼一聲,坐在躺椅上喘著粗氣。
這些都是天才,如斷手斷腳這種傷勢,若是趙天錦在一旁,絕對能治好。
如果這些人是為自己,受如此嚴重的傷,蘇夜不會訓斥。
可這些人是為了他,才進入的云州府,落得遍體鱗傷。
六人低著頭喝酒,呵呵笑著。
蘇夜的歸來,沖刷了傷痛帶來的所有悲痛。
這是天大的喜事。
“我們從卑微中走來,是周展國主給了我們希望,是您帶著我們崛起。”
酒娘子開口,看著蘇夜,認真道:“你曾說,不要把眼光放在晉國,不要在意小小百木森林之爭。
要將眼光看遠些。
所以,我們走出了晉國,跨越了百倉,來到了云州府,甚至都看到了淮域。”
他們本是塵埃。
而現在這個高度,都是眼前這個人帶給他們的。
“那是靠你們自己的努力,我只是稍加引導。”蘇夜道:“你們要為自己而活。”
酒娘子看向蘇夜道:“可是,我們茫然了。”
晉國罪峰時,他們渴望修煉。
百木森林時,他們渴望快速成長,搏一個未來。
而現在,他們到了以前無法看到的高度。
舉目四望,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先生,我們沒有大志向的,如果不是你,我們會呆在晉國,守衛那里。”
“是啊,就算走出晉國,加入百倉,也只會效力。”
五個人都相繼開口。
他們強了,也茫然了。
這個高度,不是他們能想到的。
蘇夜確實給了他們很多選擇,但他們反而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看著這六人,蘇夜當即就沉默了,神色有些木然:“所以,你們無事可做了,就來這里為我找蘇家,蔣家報仇了?”
五人都點頭,其實留在百倉帝國征戰,他們有更好的未來。
可他們還是選擇來到這里。
為蘇夜報仇,才是他們最想做的。
哪怕是蚍蜉撼樹。
“行吧,既然沒有目標,那我就給你們一個目標。”蘇夜看著這些人,眸子當即就銳利起來:“我得到過特殊傳承,乃是仙人傳人,師尊有大敵在仙界,你們可愿輔助我,殺進仙界?”
六人聽到蘇夜要給他們一個目標,還是很激動的。
有蘇夜帶領,終究會給他們一些踏實感。
可聽到要殺進仙界,六人都傻了。
“我們行嗎?”
“先生,莫要開玩笑。”
六個人有些恍惚,當即就有些惆悵。
當初,他們以為走出百倉帝國是無比遙遠的事。
成仙路,他們更覺得遙遠,是奢望。
殺進仙界,豈不是天方夜譚?
隨著仙神兩界天才出現,凡界對仙界都有了了解。
知道那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不行嗎?”蘇夜看向六人:“以我給你們打造的根基,只要不隕落,成仙并無問題。”
六人當即沉默,眸中很快綻放光彩。
是啊,連百倉帝國都走出了,殺入仙界,很難嗎?
難,才有挑戰性。
一瞬間,六人眸子都灼熱起來,沒了蘇夜帶領,晉峰弟子不斷擴編,已然讓他們失去了方向。
現在,方向有了。
動力自然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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