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吾弟大秦第一紈绔 > 第104章 賈無言,郡縣制定,始皇密談!
  言者下巴留有一撮胡須,面容瘦削,乃秦國上卿,名家姚賈。

  數年前,楚、燕、趙、韓等國想聯合起來對付秦國,嬴政召眾臣商議,姚賈自愿出使四國。

  最終,姚賈幸不辱命。

  以一副伶牙俐齒和金錢珍寶,便制止了四國合縱,為秦國消弭一場未形成的大難,得嬴政拜為上卿。

  憑此,可見姚賈口舌之能。

  且李斯曾與姚賈共同出使韓國,兩人一同接回韓非,其近距離領教過姚賈之力,怎能不大為忌憚。

  “姚兄亦要言說?”李斯道。

  若有可能,他真不愿和姚賈對上。

  一是二人私交還算可以。

  二是畏懼姚賈。

  哪怕有了嬴成蟜給他完善的郡縣制,李斯也不認為自己必勝。

  諸子百家各有所長,而名家所長,便是辯論!

  著名的白馬非馬論就是名家的提出來的。

  “天下大制,廷尉議得,賈議不得?”

  立場不同,涉及子孫萬世,姚賈毫無退意。

  李斯深吸一口氣,道:“上卿請言。”

  “賈有一問,此馳道何日可修成?”

  李斯面色一變。

  他萬沒想到姚賈其機敏如斯恐怖,瞬間便洞察了他這方案的唯一缺點。

  他只能黑著臉,硬著頭皮道:“短則五年,長則十年。”

  “賈就當廷尉有神人相助,五年能成路罷。敢問廷尉,這五年生亂,何解?”

  姚賈語速不緊不慢,卻步步緊逼,根本沒有想要李斯回答的意思。

  他如此作為,不是要與李斯爭一個馳道問題,而是要爭分封。

  “方今諸侯初破,天下初定,復辟暗流,依舊涌動。大勢論之,趙魏韓之地一旦有事,尚可就近靖亂。然則,燕齊楚三地卻偏遠難治,若有不測之亂,咸陽鞭長莫及。”

  “此際之險,與周滅商之初相類也。大秦欲安天下,當暫效法分封之治,分封皇帝諸子為封國諸侯,鎮守偏遠邊陲,以安定天下,此一時之謀也。”

  姚賈以退為進,不說完全行分封制了,而是要暫行分封。

  但地都分出去了,再想要回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彩!”

  群臣喝彩。

  姚賈一出,大長了群臣心中底氣。論嘴皮子,諸子百家沒有幾家能與名家對噴。

  李斯心重重一沉。

  其實姚賈這番說辭難不倒他,他駁得回去。

  但這次可以,那下次呢?

  這可是名家姚賈!

  多想無用,今日誰攔在斯面前,誰不讓斯當丞相,都不行!

  他眼中厲色一閃,剛欲開口。

  一個傲氣十足的聲音搶在他話頭之前。

  “足下好威風!”

  又一個身穿上卿服飾的秦臣走出,身高七尺,眼高于頂,面對姚賈。

  看那樣子,竟似要和名家姚賈放對。

  李斯福至心靈,扭首一看嬴成蟜。

  看到嬴成蟜對他眨了眨眼,心中大定。

  今日朝堂上有長安君在,斯高枕無憂。

  ……

  數息前,姚賈剛出聲之際,嬴成蟜就扯著身邊一位秦臣的官服悄聲道:“還人情!”

  那秦臣坐下比嬴成蟜矮半頭,聞言也悄聲道:“怎么還?”

  嬴成蟜緊盯著慢條斯理的姚賈。

  “我那日和你說的郡縣制,都記住了吧?”

  那秦臣一臉不樂意。

  “李斯都記得住,我有什么記不住的,瞧不起誰呢?”

  “那就上,弄他!”

  “弄誰?姚賈?”

  “對,把他兌掉,你我兩不相欠。”

  那秦臣沉默。

  嬴成蟜以為其是拒絕,因為大秦如果實行分封制的話,按照功勞,他身邊這位秦臣必能得一塊封地。

  “不想上就算,乃公不愛勉強人,我自來!”

  “你辯得過姚賈?”

  “應該辯不過,但想試試。”嬴成蟜眼睛亮晶晶的,道:“對于你們這些歷史人物,能在你們擅長領域和你們一爭雌雄,我就很興奮。”

  “你才歷史人物!會說人言否?每次皆說些不明之語,惹人生氣。”那秦臣看看姚賈,一臉傲然地道:“好好看,好好學。學術之爭我不如你,辯論,我天下無敵。”

  他慢慢起身,邊起邊用只有嬴成蟜才能聽到的話道:“吾還欠你一命,此行不為報你恩,乃為報君恩。吾為秦臣,既食秦祿,當報秦恩。愿這天下,唯有大秦,唯有華夏。”

  ……

  本來姚賈出場,已讓群臣大喜過望,歡喜得都要升至空中,自恃勝券在握。

  但這位七尺傲然秦臣的出現,卻又讓群臣心情掉落谷底。

  因為這個秦臣,叫頓弱。

  頓弱,戰國末期縱橫家,桀驁不馴,其有兩件事名揚天下。

  一則見嬴政不拜,且痛斥嬴政囚母不孝。

  二則離間趙國君臣和諧,要趙王遷自斬敗大秦戰神王翦,要秦軍難進一步的趙武安君李牧。

  頓弱和姚賈兩人人生軌跡高度相似。

  和姚賈一樣,頓弱也是以一張嘴,和嬴政給予的金錢。游說四國,以口舌和金錢,破四國合縱。

  頓弱和姚賈之區別在于游說的四國不同,他比姚賈少個楚,多個魏。

  還在于游說環境不同,姚賈出行是嬴政明目張膽大禮相送,各國皆知姚賈乃秦臣,是明。

  而頓弱出行,嬴政未現身,也未承認頓弱是秦國之人,各國皆以頓弱為白身,是暗。

  因此,雖然兩人功績都是游說四國。

  但相比于身上佩戴一塊“秦王看重”免死金牌的姚賈,頓弱的處境,要更為兇險。

  “頓上卿?他怎么和姚上卿對上了?”

  “以頓弱之功,足以得封地,他怎么……”

  “又一個和李斯一般,發了狂疾的!”

  “……”

  群臣細語紛紛。

  前些日與姚賈有過深入交流的王綰,隗狀,馮去疾等人則臉色一變。

  怪不得吾等尋頓弱,頓弱不見,他竟是不想分封,如今只能看姚賈能否辯過……

  “歷經戰國,天下大勢已成兩種治式:封建諸侯為一道,郡縣統治為一道。今上卿論治道,欲先行分封而后改,若非爾幼稚不通情理,便是爾心術不正其心不軌。”

  “頓弱敢問上卿:天下統一而一朝先分封后郡縣,郡縣出時,諸侯可讓土還爵?今日這朝堂還未有諸侯便如此態勢,彼時手握重兵家有富財,反會拱手相讓?”

  瘋了,都瘋了!

  左相瘋了,李斯瘋了,頓弱也瘋了!

  此等之事應心照不宣,怎能宣之于口?

  在頓弱雄辯之際,群臣臉色越來越白,時不時地偷看兩眼始皇帝的表情。

  始皇帝表情和先前李斯說要調修皇宮,帝陵的民夫去修馳道一樣,難看出喜怒,群臣更加慌張。

  王綰,隗狀,馮去疾等分封制最高擁躉者也越來越心涼。

  他們有種感覺,今日,應是郡縣制贏了。

  姚賈臉上再不復從容,這位名家名士內心翻騰不休。

  不是頓弱言辭何等犀利讓他難以招架,而是頓弱比他敢說。

  頓弱就和李斯一樣,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他們以后想造反,不按規則行事。

  “介時天下諸侯林立政出多門,天下紛紜不定,圖亂乎?圖治乎?再則,天下治道若以地理遠***亂難易而決斷。易治者嚴,難治者寬,豈非縱容遠政不法生亂?如此治道,秦律公平何在!天地正道何在!”

  頓弱辯完了,姚賈神色陰晴不定,他并不覺得他比頓弱弱。

  但辯論這種事,一個有顧慮,一個什么都敢說,在水平差距大的時候還能用技術彌補,比如他和李斯。

  但在水平相差無幾的情況,比如他和頓弱,這怎么贏?

  這就好比是打王者榮耀,姚賈王者段位,他拿0銘文能打過鉆石段位、150銘文的李斯。

  但對上至少和他同是王者,且150銘文的頓弱,他就是穩輸。

  姚賈其實已有退意,但就這么下去,顯得他姚賈太過無能。

  早知道頓弱站在郡縣制一邊,便不應王綰,隗狀,馮去疾之請了。

  落得個老來名聲不保,何苦來哉。

  “周武王開國之初,領土不過二百萬里。及至我大秦取得天下,領土已有七百萬里。擴土三倍有余,此皆為分封之功也。”

  姚賈自治必輸,但為保名聲,卻不能如此之快落敗,只得繼續輸出。

  “荒謬!周武王開國之初,其有領土二百萬里。我大秦滅周時,周國唯有雒邑一城也,此才是分封之功也!”

  頓弱不假思索,直言懟了回去。

  他這一輩子辯論,就沒輸過任何人。

  兩位大秦公認最能雄辯之人的辯論,開始了。

  群臣屏住呼吸,他們皆知,這場辯論,將決定分封制與郡縣制所屬。

  就連王綰,隗狀,馮去疾等人都是如此,心神系之。

  但方才還興致勃勃的嬴成蟜,聽了姚賈對頓弱的第一段發言,便興致缺缺了。

  姚賈先前對李斯發言,攻擊性十足。

  但剛才對頓弱發言,卻只是言說分封制好處。

  僅憑這一點,嬴成蟜便知道姚賈怯戰。

  怯戰者,必敗!

  嬴成蟜對一場已經知道結果的辯論不感興趣。

  聽著兩人如火如荼的爭論,嬴成蟜看了看那些屏住呼吸的法生。

  事情走到這一步,李斯還沒讓這些法生參與論述。

  那就證明皇兄沒有選以法生為法家千年發展大計,群策群體提出郡縣這個選項。

  而是選的一國兩制,郡國并行加推恩令。

  如今這些人被頓弱說的越絕望,稍候推出郡國并行推出,和推恩令時,他們就越感激。

  不錯不錯,完美達到我的預期。

  現在只等頓弱,姚賈辯論結束,群臣奏請皇兄決策,皇兄施恩了。

  就是有一點沒搞懂,這體制問題這么解決,我在不在場不都一樣嗎?

  皇兄想背著我做什么?

  ……

  “賈無言了。”

  姚賈長嘆一聲,在這場和頓弱的論辯中,親口承認失敗。

  這一聲長嘆,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第一張倒下的牌,引發了連鎖反應。

  所有朝臣內心盡是一聲長嘆,仇恨地看著李斯和頓弱。

  就是這兩人,斷送了他們子孫萬世福蔭!

  頓弱傲然一笑,面對王座之上的始皇帝。

  始皇帝看著頓弱,眼中泛有異彩,輕聲道:“頓弱,上次你教朕如何破合縱,朕許了你上卿之位。今日你教朕如何治國,但有所求,盡情說來。”

  李斯是為要丞相之位,那你頓弱所求,又是什么?

  群臣側目,所有人都在看著頓弱,他們也想知道。頓弱用他們子孫萬世福蔭,所換來的獎勵到底是什么。

  始皇帝對有功之臣從不吝嗇獎賞,這是所有秦臣盡知的道理。

  “陛下問臣要什么?”

  即便是面對始皇帝,頓弱依舊是不改那狂傲本色。

  在這咸陽殿上,頓弱對著始皇帝,不拱手,不施禮。

  他背負雙手,仰臉直視始皇帝,高聲道:“弱唯有一想,想要這天下再無縱橫術!陛下可滿足弱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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