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盡天地，億萬眾生，這一刻都在死死盯著虛空中的畫面，看著鏡中那金色的小人。
在億萬眾生的目光之下，金色的小人愈發暗淡，漸漸變得有些模糊透明。
赤凰和秦明等人，都屏住了呼吸。
葬劍城無數劍修，如忘記了眨眼。
而對莫缺而言，他此刻在恍恍惚惚之間，仿佛又看到一扇熟悉的門。
生死之門。
“我肉身已死，不過是具尸，為何又會來到這里，莫非還會再死一次？”他心下茫然，不明所以。
恍惚間，莫缺眼前出現兩種光芒，一為黑色，一為白色。
兩種光芒在他眼中漸漸變得暗淡。
“這是什么？”
他已不是第一次見到生死之門，但印象中，此前從沒有見過這兩種光。
突然間，莫缺明白了什么：“這是……陰陽生死印！”
幽姬曾說過，他已死去，元神本該離體，化為亡靈，歸于幽冥，是陰陽生死印的存在，將他的元神強行定于肉身之內。
而此刻，燭九陰以九泉之力，正不斷奪取煉化他的陰陽生死印。
隨著陰陽生死印被燭九陰煉化，他的元神亦重新走向死亡，因此才會再見生死之門。
“我……莫非要再死一次？”
莫缺感覺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他現在既感受不到自己的肉身，也控制不了陰陽生死印。
他只能親身感受，陰陽生死印中的力量正不斷流失，被燭九陰所奪取。
“重活一次，最終，還是如此結局！”
莫缺心中萬分不甘，種種思緒，浮上心頭。
盤古大神之仇未報，天衍圣宮滅前世之舉未消，云芷嵐也未尋到。
還有過去數千年間，為替他奪回至尊之位，死傷無數的至尊殿弟子。
江青落得身殘，石墨更是長埋地下……
“九泉錄……”
莫缺心有不甘，苦苦思索，還有什么可以對抗九泉錄，解除眼下局面的方法。
驀然間，他想起了一樣東西。
那是他識海之中的一口泉，連通前世天地。
“我仍未到絕境，仍有生機！”
一念之下，莫缺的意識歸于識海，來到那口靈泉之前。
盡管在一戰之前，他閉關一月，試著完全恢復前世之體，但時間太短，所得有限。
而現在，這口靈泉，是他唯一的希望。
“天地為丹田，山河為經脈，星辰為竅穴！”
莫缺的意識來到靈泉之前，直接躍入靈泉之內，大喝道：“給我開！”
嗡！
當他躍入泉中這一刻，外界那照耀著他元神的古鏡，突然間亮起一絲光芒。
那光芒一閃而過，令得世人幾乎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轟！”
以現有之身為引，莫缺用自己的元神之力，瘋狂對靈泉進行轟擊，想要完全開啟這口泉，徹底取回前世的武體之力。
“唰……”
意識處在靈泉之內，莫缺此刻能清晰感受到前世天地的一切，萬里山河，無邊草木，日月星辰，甚至是蕓蕓眾生！
這片天地中的一切，都與他緊密相連，是他前世的肉身結合所成。
“身為魂之器，我終于明白了，幽姬當初說過的話！”
此刻的莫缺，終于明白這口靈泉在他體內出現，使他劍體重新恢復的原因。
身與魂，兩者之間存在一種玄妙難解的聯系。
三千年前，莫缺身死，肉身變成尸體，被幽姬喚回元神，方才保得性命。
他在棺中沉睡了三千年，肉身方才從枯骨重生血肉，等于從零恢復。
而便是在這血肉重生的三千年間，他的元神，與他前世的天地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聯系。
在他這恢復的過程中，他留在前世天地中的肉身，感知到了他的元神，被召喚而來，隨著他枯骨生血肉的過程，回歸到他這一世的肉身之內。
“身與魂，不分彼此，前世之力因感知到我的魂而歸來，反之，前世之身仍在，亦可保我的魂不滅！”
理清了當中的聯系，莫缺徹底明白，心中也終于知道，該如何擺脫此刻的困境。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肉身，也催動不了陰陽生死印，但此刻卻能控制自己的元神。
通過元神，他仿佛能聽到前世天地眾生之音。
前世滅世一戰，至今已過去三千多年，那片天地眾生感他救世之恩，世代膜拜，使得他擁有了眾生之力。
而這一刻，那些眾生之力，成了莫缺和前世天地溝通的橋梁。
他以元神溝通眾生意念，對著識海中的靈泉，不斷沖擊。
“轟隆！”
原本只有涓涓細流的靈泉，在他的元神和眾生之力轟擊之下，劇烈震動，泉中溢出的水流，明顯有所增長。
如此，莫缺接連轟擊之下，泉中溢出的水越來越多。
這些泉水便是他留在前世天地的肉身之力，此刻隨著泉水涌出，流到他周身各處，他前世的肉身的種種力量，于此刻迅速回歸。
“嗯？”
太陰星上，燭九陰臉色微變，“這氣息……”
他通過黃泉水，能時刻感知到莫缺身上的氣息。
原本莫缺一身生機，已十分微弱，接近死亡，但此刻，他身上的生機竟重新壯大，并且迅速增長。
“唰！”
同一時刻，天行宮內。
那面觀天鏡，上面出現一道巨大的漣漪，令得守于鏡前的宇天行，猛然起身，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芒。
與此同時，天衍圣宮。
一道身影坐于虛空，以星空為盤，星辰為棋，時刻推演天地之事。
而這一刻，整片星空的星辰突然急顫不止，諸星錯位，如棋盤上的落子皆被震散，再難成局。
“天機棋盤有變！”
推演棋盤的身影臉色沉重，“今世至尊已死，還有何人，能夠推翻全局？”
“唰！”
同一時間，一道光芒，自天行宮中飛出，觀天鏡前，已然無人。
“轟隆！”
前世之力回歸，這一瞬間，太陰星上的黃泉水瘋狂涌動，漆黑不見底部的水中，如有一頭巨獸，要沖出水面。
“那是什么……”
世人莫不驚駭，因為葉千秋那面古鏡中，那原本已暗淡無光的金色小人，這一刻竟爆發出了沖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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