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易沒有多賣關子,說出蠟燭名稱后,就解釋起功效作用:
“常理來說,音無蹤跡,渺茫于空;
“然而此‘仙音燭’卻是特殊,有些不同常理,呵呵...
“容我先講個舊事,諸位中有不少都于去年樂會集到場,當記得那件作為名次第一的獎勵之物‘自暖杯’;
“那杯盞通體透明,冷水入內,須臾便熱,當謂神奇;
“而這支‘仙音燭’的效果亦是神奇,可隨音...化幻景!”
聞聽此言,思維轉得快的人,已是目露驚訝;
轉的慢些的,則是皺眉思索著。
不過卻不需要這些人揣測,那老者便繼續解釋道:
“聽我細細道來,此物只需其側有動聽之音,就可以隨音幻化出各種景象,如夢景一般醉心;
“讓無形之音,化有形之幻!
“諸位這是驚訝了?哈哈!
“至于為何說其是裁判呢?因此物非是什么弦音都能幻化出景象的,尋常大家之音,至多能讓燭芯亮起虛幻之火;
“幻景卻是難見。
“只有真真絕妙之音,才能讓其幻出萬千景色,此間差異一目了然,所以啊,我等只需要聽音觀幻;
“就可知諸位琴師技藝之高低!
“以它作為判斷,我只須記錄比較,此評判最是公正!諸位以為然?”
蔡易的解釋,讓樂會集眾人驚詫間都點頭輕聲稱是;
確實沒有比這個更公正的裁判了。
而隨著知曉‘仙音燭’的功效,觀眾們目中期待不由更濃了許多;
畢竟如此吸引人的功效,自然是讓人期待起一會可能見到的幻境;
那該是怎樣光景?
比如周先生、劉老爺二人便有強烈的期待,而他們目光注視最多的,是那一襲黑衣,背負瑤琴的少年。
兩人正小聲交談著:
“周兄,你昨日所言許先生有超絕琴藝,誒,今日不知會讓‘仙音燭’幻出何等景象啊。”
“哈哈,等會你我同見同聽!拭目以待!”
“自當如此,呵呵...”
“......”
隨著比試將要開始,那高臺之上,禮部官員與鳥首國使者停下交談,吃著桌上準備的鮮果,喝著上好的茶水,各自安靜等待著。
——鳥首國三位使者此刻的表情比之入場時已經緩和不少,可見剛剛的交流,陳留國禮部官員必是給足了他們面子。
“諸位琴師!今屆首名,呵呵...獎賜便是‘仙音燭’!我蔡易與亭臺諸位!以及鳥首國之尊使共同靜聽!那么...”
蔡易放下青色蠟燭,聲音隨著‘擴音珠’傳開:
“請諸位琴師依照排序登臺獻藝!樂會集百名之試...
“開始!”
樂會集舉辦場地隨著蔡先生這句話安靜了下來,一眾上流人物齊齊望著高臺,準備享受美妙琴音,見夢幻景色。
許游看了眼手中竹牌,只見上面寫有‘九十三’幾個字,他無聲笑道:“我這抽簽的運氣是不怎么樣啊,不過最后一個也挺好。”
——剛剛登記后,他隨手抽了只代表出場順序的竹牌,卻沒想到一抽就抽了個尾巴。
搖了搖頭,許游悠然仰首看向天空,目中映出廣闊穹宇之影;
有云層疊嶂厚重如山,以天幕作畫;
陰霾中映著閃爍的明光,如宣紙上潑墨的暈染,侵透蒼穹,流動之際繪出無數玄黑旌旗,飄飄搖搖肅然連綿;
似要黑壓壓由天入地遮蓋眾生,卻又被罡風攪動,一山散作無數山,旌旗揉碎鋪滿天;
蕭蕭茫茫,有雷光隱隱現,只是被重新又聚攏起的云山遮蓋;
玄旗消匿藍閃,人間難得窺見。
許游收回了目光,這時,已經有一個琴師起身離開位置,抬步走上了高臺,行到正中,在蔡易微笑示意后坐到了精致蒲團上。
一道道目光凝聚過來,這琴師看了看桌上的兩件靈物,先是閉目呼吸一口,而后將七弦琴放置到木桌;
輕調了下琴弦,十指便開始將之撥動。
叮——
音符緩緩跳躍著,隨著‘擴音珠’落入眾人耳中;
作為排名前百的琴師,他的技藝自然是很好的,所奏曲調稱得上連綿有致,聞之悅耳。
然而,他一曲已經奏了一半多,那‘仙音燭’卻只是于白色燭芯上亮起虛幻的火;
且很是透明,幾乎不可見;
如此,觀眾們大抵有些失望,于是那帶著失望的目光看著高臺,就匯聚成一份極大的壓力,壓到了琴師心中。
這讓琴師有些著急難耐,可越是這般心態不穩,那簇火苗就越是模糊難見。
一曲終究結尾,琴師調整著心態,過了小片刻,他再次撥動琴弦;
又有動聽琴音傳出,隨著彈奏,那火苗微微大了一絲,觀察到此般變化,琴師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受;
——幻景好了點,但好的不多,幾乎等于零;
琴師就很煎熬。
于是他的琴音隨心而變,好聽依然好聽,只是差了許多意境情感,單單剩下技巧;
‘仙音燭’上的虛幻火苗又弱了下去。
第二曲終是奏盡,蔡易保持笑容,與這位有些失魂落魄的琴師相互行禮;
不消說,琴師也知自己進不了前十了。
見到他收拾弦琴走下高臺,那些觀眾們不免出現搖頭、擺手這類表達失望的動作。
有人下臺,有人登臺。
此刻又有一位琴師登上高臺坐于蒲團,卻是昨日那位女子琴師;
她本來入百的目標已經達成,如今能上高臺于矚目間奏琴,當然就想要更近一步。
女子調整著呼吸,抬手間撥響了長弦,一個個音符跳出著,傳蕩著,須臾那‘仙音燭’幻出了明亮的焰火,似模糊有華燈初上的街景;
朦朧看不真切。
但即便是這樣,也已經高出剛剛那位不少,因此觀眾們既新奇,又驚訝的看著幻景,失望的情緒得以消退許多。
等得一曲畢,女子琴師露出安心的笑,再次撥弄琴弦,跳躍出另一首曲調,隨著彈奏,‘仙音燭’幻化的一小片景象真切了些許。
女子琴師心中振奮、高興,琴音便帶著一些感情,當真比之單純的技巧要動聽許多。
鈴——
第二曲隨著清亮的尾音結束,女子琴師抬手擦了擦細汗,心中大定,起身與蔡易相互行禮,又對各處作了欠身,于眾人注視下收拾弦琴離開了高臺;
場地內有不多的掌聲送給了她。
‘大概在前五十名,不差了。’蔡易暗暗想著。
接下來,一個又一個琴師登上高臺,其中大部分只能讓‘仙音燭’亮起虛幻火焰;
但也有好些琴曲,讓這件靈物幻出朦朧之景。
極少數的,能讓其幻出幾若真實的美妙而又奇異之景象;
譬如有一人奏弦時,那高臺上小片范圍內幻化出游魚戲水的奇觀,那最后一個曲調,則是魚躍水面騰挪于空,翻騰間幻景消散;
這位琴師以高超之技,獲得了許多掌聲與驚嘆;
他也最少有了前十的名次。
除此之外,還有楓林簌簌之景,楊柳依依之幻,而每每有這般小片夢景出現,那四周觀眾總免不了贊嘆與掌聲;
隨著時間流逝,不知不覺便只剩第九十三位琴師未曾演奏;
九十三,亦是最后一個出場之序。
此刻,有輕聲細語的交談傳在各處:
“那就是琴師許木吧?聽說他昨日一曲‘海上月’驚艷無比,當真如此?今日倒要見識見識。”
“這琴師長的真是好看,讓人移不開眼...”
“你們說,許琴師一會所奏之音,可會出現怡人幻景?”
“依我看來那是當然會的,昨日我也在場,有幸聽聞‘海上月’,不得不說,此人琴藝之高確實罕見。”
“呵呵...你們未免夸耀太過?我倒不信這小子能有多少本事。”
“......”
王夫人等人雖不曾言語,可目中之期待,已是濃到了極致。
雪衣雙手托腮,一臉悠然。
此時此刻;
許游于道道矚目視線中站起身,背負瑤琴平靜行走,終是于此黑云壓頂時,風起葉落際;
登上高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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