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連接天與地,絢麗奪目的光柱漸漸開始暗去。
祭壇崩塌,三個筑基修士如斷線風箏,兩大金丹修士吐血倒卷,皆受到極大的傷害。
甚至,神靈鳴蛇亦被推動了不短的距離,蛇目中露出幾絲痛苦。
桃枝的恐怖破壞力所造成的種種結果,超乎了許游想象,遠在意料之外;
但他思緒快速轉動后,在腦海中構架出一道由設想、推測而成的邏輯鏈,便又覺得此間結果在情理之中——
那節桃枝不僅是蟠桃樹的枝啞;
更是伏羲天皇口中的‘一’;
是代表希望的‘一’。
桃枝所纏繞的清靈氣韻,與祭壇的屬性處于兩個極端,換而言之,此二者稱得上是對立狀態;
于是在互相碰撞之下,便產生了超乎想象的破壞力。
這是各種機緣巧合下所促成的;
是難以預計的‘一’。
所以;
能有如此夸張的威力,其實很合理。
而這一個伏羲天皇在遠古前隨手留下的希望,時至今日,真正成了一個希望;
讓十余萬人族之魂,于此刻免受煙消云散之劫。
這時;
許游雙手一撐在雪地爬起,心里沒來由泛起一個念頭。
‘這么神異的寶貝,肯定很值錢,賣了說不定能在洛陽東城買座庭院,可能還不止一座庭院...’
搖搖頭,把這有些滑稽但又很貼合實際的心念散去,許游再注視了下那猙獰巨大的鳴蛇,隨后轉身,腳步一動撒腿就跑。
——能夠將魂魄煉化的祭壇已經毀滅,陳三秋發動九難的最終目標成了鏡花水月;
茫茫靈魂不再有被煉化的可能。
自己這次放下從心原則想做的事,不可思議的做到了。
此時不風緊扯呼...
難不成要留下跟神靈鳴蛇友好喝杯茶,彼此親切交流,再關心關心陳三秋以及那孫先生身體怎么樣?
許游覺得自己可能會有禮貌的去做這幾件事,但那三者未必會領情。
‘跑路,快點到聚居地躲起來!’許游瘋狂奔行,在荒蕪墳地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嗖!
自覺擁有豐富作死經驗的許游,此刻雖狀態變得很差,但并沒有上次那么極限。
所以,拾起從心穩健原則的他,體內殘余的靈氣不遺余力的運轉著,在風雪中勢如脫兔很快就跑了不短的距離。
孫家老祖癱倒在另一處方位,掙扎坐起身,頭發散亂衣袍全是皺痕;
他神色萎靡不振,扭頭吐出幾口血,隨即遠遠盯著跑路的許游,厲聲道:
“可恨小賊!居然敢陰我!你還想跑?!”
顫抖伸出手,曲起拇指食指放在唇邊,孫家老祖吹出不那么嘹亮的哨聲,然后扭頭又噴出一口血。
“唳!”
卻聽那在空中的火鶴張口嘶鳴,望向地上狂奔的許游,吐出一道長長的火焰,一雙火眼流露出兇殘暴虐的意味;
隨即,這只擁有筑基之力的火鶴便振翅而飛,俯身滑行朝著許游極速追去。
遠遠聽到嘶鳴聲,許游不禁回望一眼,收回目光后更加拼命的壓榨身體,使得速度再快了些。
火鶴在空中旋轉一圈,帶著戲耍的情緒,看到許游拼命逃跑的樣子,火眼除了暴虐外,亦抖動出悠然的味道。
兩者的距離在慢慢拉近,許游這時并沒有能夠與之對戰的狀態——就算狀態圓滿,面對這只鶴鳥,他覺得自己也應當戰不過。
許游內心有些焦急,奔行中轉頭看向火鶴,誠懇喊道:
“追錯人了,我不是王敬玉!”
“唳!”回應他的,是火鶴兇殘且輕視的啼叫,以及一道高溫烈焰。
于是許游放棄了與之交流的想法,并對自己完美的偽裝沒有詐過這只鶴鳥,而感到遺憾可惜。
立冬,下午時分。
天地間的風雪越來越大,一只火紅鶴鳥在空中飛行,追擊著撒腿狂奔的許游。
此時非彼時,速度如風的許游沒用太長時間就到了墳地邊緣。
他再次回身看了眼,神靈鳴蛇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里。
‘祭壇雖毀,但神靈鳴蛇并未離去,祂仍在墳地深處...’
許游抬頭注視西城上空,那里,十余萬魂魄并沒有停下痛哭;
而西城超過十分之三的范圍,依舊彌漫著詭異霧氣;
霧氣只是停下擴散,卻沒有消散。
許游離的近了,便看到怪誕陰森的人面在霧氣里鉆進鉆出。
恐怖、絕望、麻木等等意味在其內充斥。
許游心頭沉重。
‘此間之事還沒結束...只是接下來不管發生什么,我也沒有余力去摻和了;
‘好在祭壇被毀,洛陽城的修行者應該會緩下許多壓力...希望...希望各位能解決此厄...’
許游一頭扎進了西城聚集地,那火鶴緊隨其后窮追不舍。
此時二者之間距離更近,不過相距十幾丈,許游眸光閃動,選擇鉆入身旁一間破敗不堪的庭院,意圖通過復雜的地形以及房屋的阻擋,把火鶴甩開。
他剛進入這間應該無人居住的荒涼庭院,正要趁此間隙運轉斂息訣隱去修為波動。
一道高溫烈焰在空中奔涌落下,這座庭院頓時燃燒起大火。
“唳!”
火鶴似在歡快嘶鳴,叫聲更有兇厲的味道。
感受著霍然而起的大火那撲面的熱浪,許游放棄了先前定下的躲避策略。
——果真那樣躲,他說不定有機會跑掉,但火鶴若一路燒房毀室,那很容易造成無辜之人的傷亡;
平白連累他人的事,許游做不來。
所以,他快速思索著,想再定下一個有效的方法應對追擊。
‘這只能噴吐火焰的鶴,若被其追上,便是九死一生,真是難纏...
‘我現在靈氣不足狀態不支,亦無可以增加戰力的寶物...何況境界修為本就不如它,想要反殺有點不切實際。
‘該怎么辦?火鶴...火...’
許游竄出這間燃燒著大火的庭院,腦海里出現一個有幾分可行的計劃。
‘那個孫先生受沖擊力所傷,其傷勢九成八很重,不然他應該是自己來追殺我,而不是派遣火鶴...
‘這么看來,我若趁此時取出九焚珠,借它的威能應對火鶴...根本不用擔心孫先生的怒火燒到我...
‘用完這一次,我再將之埋起來,則不會有被孫先生察覺到我的痕跡;
‘嗯...可行,希望九焚珠還沒有被他拿走。’
許游定下方法,調換腳步朝著陳二家的方向快速跑去。
“唳!”火鶴尖利嘶鳴,聲音帶著失去興致的意味,以及濃重的暴虐殺機;
對許游追擊不止。
......
墳地深處,神靈鳴蛇那一對瞳孔不再有模糊的感覺,變作清晰的冰冷,蘇醒的陰森。
祂注視洛陽西城,翻騰龐大身軀,四只翅翼扇動,激起卷散的氣流。
此刻;
神靈鳴蛇在空中游行,開始向著洛陽西城聚居地...
靠攏接近!
祂的雙目最深處,那絲神意瘋狂至極的顫動著;
仿佛此神意所屬之人,正在承受無間煉獄之刑。
風雪交加的一方天地內;
鳴蛇仰起猙獰無比的腦袋,聆聽連綿的痛哭;
微微張開巨口,獠牙交錯之際;
發出詭異幽然的笑。
神靈,在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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