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媽媽，就是白天的老奶奶。”
“那個爸爸，就是老奶奶的老伴兒。”
“對嗎？”
柒柒聽后久久不能自已，等了很久才輕聲問道。
季年點點頭，“那個媽媽叫顧輕舟，那個爸爸叫萬重。”
“一個是鋼鐵廠的車間主任，一個是紡織廠的優秀女工。”
“在那個年代，他們能算是有文化的一批人。”
“但他們還是在世俗偏見和封建迷信下，拋棄了自己養了八年的孩子。”
“緣來送走后不久，萬天賜就出院了。”
“兩夫妻本來還有些不安和心虛，但看到兒子出院，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拋諸腦后。”
“并在心里告訴自己，把緣來送走的決定，是對的。”
“因為病毒后遺癥，天賜出院后身體差了不少，最終還是沒有活過十歲就撒手人寰。”
“夫妻兩人悲痛欲絕，冷靜下來后又起了心思，想重新把緣來買回來給他們招子。”
“但趕到大山后才被告知……當時就生病的緣來，在那個四面漏風的小房子里，沒有挨過那個冬天……”
“山里那對夫妻花幾千塊買了個病孩子，本身就心里不痛快，見顧輕舟和萬重還上門要孩子，心里自然是火氣噌噌的上來了。”
“顧輕舟和萬重在大山里被打了一頓，還賠了人家一筆不少的錢，才得以離開那座大山。”
“后來他們來了道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還聲稱愿意花費重金，求我幫他們再招一子。”
“但是……我只能說一句……”
“萬般的事情，七分的命，三分的咎由自取……”
季年的情緒很低落，想起當初自己還信誓旦旦和師父保證，自己的選擇一定沒有錯……
果然，人不能太自負，甚至不能太自信。
“這是師父從道幾十年來，唯一做錯的事情。”
“從那之后，師父不再相信直覺，也不再相信人性。”
“師父信的，只有祖師爺讓我看到的。”
“師父做的，更是完全遵照陰陽秩序，不再去做心軟的圣母。”
季年苦笑一聲，看著夜空中閃亮的星群，眸中帶著淡淡的憂郁，整個人都不似往日那般灑脫隨性。
“那個老奶奶不僅夫妻宮灰暗，自己的身體也不好。”
“天賜走了之后，他們兩個人應當是過得極為不好。”
柒柒感嘆說道，但心中卻并未有心疼。
要說心疼，也只是對那兩個無辜的孩子，絕不會是對顧輕舟夫妻二人。
“師父，那個老奶奶來找你做什么的？”柒柒這時才想到重點。
季年眉頭微微擰起，“續命。”
聽言，柒柒驚得從師父懷中坐了起來，“續命？”
季年緩緩點頭，“兩個孩子相繼離世，萬重備受打擊下開車出了車禍。”
“這幾十年，萬重癱瘓在床，吃喝拉撒完全要靠保姆，活得毫無尊嚴。”
“但對于顧輕舟來說，孩子已經沒有了，肯定是想把丈夫留下。”
“即使萬重已經活得很痛苦，但顧輕舟還是堅持要為萬重續命。”
“一個人的生老病死劫，都是天生命定。”
“只有邪道才會為陽人續命，正派之士斷然不會做出此等事情。”
季年說完，低頭看著懷里的小徒弟。
“小柒柒，你很多時候也會心軟，但師父告誡你，千萬不要對人性抱有期待。”
“即使那人是善的好的，但也抵不住時間與外界的誘惑和批判。”
“但你也不要試著去改變他們，更不要試著去改變自己去迎合。”
“咱們一定要……”
“允許自己做自己，也允許別人做別人。”
季年難得如此認真，更是難得有個師父的樣子。
柒柒心中動容，也把師父的話牢牢記在心中。
“徒兒一定謹記師父的教誨。”
柒柒雙眸比星星還閃亮，季年看著乖巧的孩子，心中某處被填得滿滿當當。
希望他最疼愛的小徒弟，不要做任何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柒柒回到房間后，很是郁悶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小寶你怎么了？”葛若心坐到柒柒旁邊，關心的詢問著女兒。
柒柒乖巧的靠在媽媽的肩膀上，“只是感覺世事無常……”
——唔~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
柒柒的感慨還沒說完，就見蕭思睿捧著手機，連門都不敲便大大咧咧走了進來。
“三哥哥，你又在看什么沒營養的視頻了？”柒柒看到蕭思睿，心情就莫名其妙的變好。
蕭思睿就是這樣，總是有讓人快樂的魔力。
聽妹妹這么說，蕭思睿把手機揣進兜里，臉上還佯裝生氣，“小寶說什么呢？怎么就叫沒營養了？”
柒柒煞有其事的努努嘴，“大哥哥說的呀！”
“大哥哥說三哥哥整天就看沒營養的視頻。”
為了自證清白，蕭思睿又把兜里的手機給掏出來，打開視頻軟件就刷了起來。
“這是國家事件……這是社會新聞……這是心理分析……這是好書推薦……”
“這是……賞心悅目的華國美女，畢竟多欣賞美麗，有助于心情愉悅。”
蕭思睿一邊刷一邊給柒柒介紹，就在這時，一張熟悉的面孔闖進了柒柒的視線。
“我和我先生都已經年邁，只想找個有孝心的孩子，陪我們走過剩下的路。”
“等我們都入土為安，名下的財產都會讓養子繼承。”
“若是有不嫌棄我們的，就請聯系視頻下方的電話。”
視頻里，顧輕舟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給人的感覺特別親切。
懂行的人能看出顧輕舟的面相不好，但不懂行的，只會感覺顧輕舟十分平易近人溫柔和善。
所以視頻一發出，便有很多自稱無父無母的年輕人在視頻下方留言。
當然，打電話過去詢問的，定是遠遠比留言更多。
“她是想做什么？”柒柒看著視頻百思不得其解，而蕭思睿更是疑惑。
小寶什么時候認識這老太太了？
蕭思睿：我哭死！妹妹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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