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慶崇也不相信殷十娘就這么死了,便把殷姬帶回了王城。
若是殷姬能查出什么,自然是最好。
若是不能,那慶崇也能代替殷十娘好好照顧這個妹妹。
殷姬與殷十娘在容貌有幾分相似,但慶崇從未把她當成殷十娘。
因為他的十娘說過,每個人都值得好好被對待……
若是十娘知道自己把她的寶貝妹妹當成了替身,一定是會難過的……
殷姬跟隨慶崇回到王城后,暫時住在了慶崇寢殿后的偏殿。
等到喚云殿修葺好后,殷姬便住進了曾經殷十娘住過的地方。
從一進王城,殷姬就看王后不順眼。
雖說王后總是一臉溫柔,但殷姬卻感覺她的眼睛不夠清澈,那些賢良淑德都像是裝出來的。
或許是姐妹之間的心有靈犀,也或許是殷十娘殘留在喚云殿的一絲魂魄給了殷姬指引,殷姬忍著不悅討好王后,還陪著她看了幾處戲,但王后不管說話做事都是滴水不漏,殷姬根本找不出一點破綻。
殷姬也想過……
也許姐姐的死與王后并無關系,或是旁人,或真是意外……
直到殷姬看到霞光殿的戲班子中,有一名與慶崇身材體型都差不多的臺柱子……
殷姬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便暗暗留意起了那男子。
殷姬的性格像個男子,從小也跟著阿爹學了些拳腳功夫,她趁著入夜潛進霞光殿,騰飛于瓦檐之上,不僅看到了倒弄人皮面具的男子,更聽到了崔朝若與那男子的談話!
“界方,這些年還多虧了你,不然那些女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處理。”
崔朝若把玩著手上的珠珞,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眼底還閃過一絲狠辣。
聽言,這名被崔朝若喚為界方的男子不勝惶恐,連連說道:“王后何出此言啊……”
“這些年承蒙王后照顧,小人才能躲過江湖惡人的追殺,為王后排除異己,乃是小人分內之事。”
見界方如此卑微,崔朝若顯得很滿意,就連語氣都拔高了不少。
“好一個分內之事,本后就喜歡與聰明人說話……”
“只是現如今走了個殷十娘,又來了個殷姬,界方有何好法子?”
聽崔朝若這么問,界方似乎有些為難,“以往那些女人,個個都對王死心塌地一往情深,小人只要扮做王的樣子,賞下一碗紅花再賜下一劑幻藥,她們腹中孩兒也解決了,身體也垮了。”
“最難擊倒的無非就那個殷十娘,畢竟她深受王的疼愛,怎么都找不到機會下手。”
“但最后不也是萬念俱灰,死在喚云殿的那把烈火之下嗎?”
“王百般呵護的女人又如何?只要是敢與王后爭寵,那便是死不足惜。”
“不僅如此,就連王都找不到王后的一點錯處,無非是責備王后御下不嚴而已。”
“但這殷姬……小人也看出了她著實對王無意,并且還處處恭維討好王后,王后難道不考慮收為己用嗎?”
崔朝若搖搖頭,根本不猶豫的否定了界方的建議。
“殷姬乃殷十娘同胞妹妹,別看她總是這般恭維討好本后,但她心思絕對不單純。”
“本后見她絕有大愚若智之態,除掉殷姬這件事,宜早不宜遲。”
界方對崔朝若可以說唯命是從,聽她這么說,便立馬點頭……
殷姬趁夜來到慶崇的殿中,把看到與聽到的一切都告訴慶崇。
慶崇滿臉不可置信,根本想不到這么多年,王城中的女人與孩子,都是折在崔朝若手里。
“崔后……”
慶崇欲言又止,似乎是找不到什么詞語來形容崔朝若。
這么多年來,慶崇雖說不疼愛崔朝若,但對她還是禮待有加。
當初怕崔氏壯大,怕王城子嗣有崔家血脈,慶崇便親手斷送了崔朝若做母親的權利,崔朝若雖嘴上不說,但心里該是明白,為什么自己青春年華就絕了月信,又為什么王醫號脈后欲言又止……
慶崇對崔朝若心中有虧欠,所以在吃穿用度上厚待,更是給了她掌管王城的權利。
慶崇以為崔朝若明白所有,但會理解,也會安分守己,卻不知……
“寡人現在就去找她問個明白!”
慶崇百分百的信任殷姬,怒火沖天直往霞光殿,但殷姬卻把他攔住,勸誡他莫要稍安勿躁。
“賤奴有一法子,能夠捉賊捉贓。”
慶崇看向殷姬,昏暗燭火之下,慶崇仿佛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十娘……
后兩個月,慶崇與殷姬都當做無事發生。
殷姬依然時常與崔朝若看戲,兩人相談甚歡,而崔朝若也沒有因為殷姬只是小小陪床女的身份而嫌棄,倒是時常姐妹相稱。
有時情緒上來了,崔朝若還會淚眼婆娑的拉著殷姬的手,哽咽說道:“有時看到殷女子,就仿佛看到了殷夫人。”
“本后經常恍惚間,仿若覺著殷夫人依在人世,卻不想早就天人永隔。”
“本后常有痛心,未能保住殷夫人,也未能保住小王子。”
殷姬表面跟著崔朝若一同傷感,卻在心中惡心不已。
崔朝若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提起姐姐的名字!
“王后姐姐勿要傷懷,如今奴妾也有了身孕,等到瓜熟蒂落之時,王后姐姐肯定也會與當初照顧姐姐的孩子一般,照顧奴妾的孩子。”
“奴妾應當是生在夏季,沒有冬日炭火,定是不會火燒喚云殿。”
“王后姐姐說……是吧?”
殷姬的話讓崔朝若那張臉上,終于有了其他的表情。
震驚、詫異……
甚至還有……不易察覺的……
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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