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覆蓋山洞的赤紅色流火如海潮般退去,林酥酥一揮袖,撤去符咒。
“哼,在七星瞳面前使用迷魂之術,不自量力!”
“若不是她,你早就死在我的迷魂之術下,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九尾狐強忍著疼痛,從地上坐立起來,兩個鮮血淋漓的眼眶猛地射向林酥酥的方向。
“這是我大侄女,我當然得意了。”
林酥酥拍了拍宣語的肩膀,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你連你的侄女都不如,還在沾沾自喜。”
“別白費口舌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可不是你一只畜生能理解的。”
林酥酥嗤之以鼻,這么拙劣的挑撥之術,還妄想離間她與語語之間的情誼,可笑至極!
“你.....”
白狐有些啞口,它頹靡地癱倒在地,了無生氣,“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吧。”
“你為何不求饒?”
林酥酥半蹲在地上,看著連動都不愿意動彈一下的白狐,拿著裂天錘搗了它一下。
“九尾狐族,寧死不屈!”
白狐惡狠狠地咆哮了一句,蓬松的九尾鋪在地上,像是一張白色的絨毯,它似是嘆息,似是解脫地說道:“死,于我來說....也沒什么不好。”
“活著有什么不好呢?人族有一句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
“你若是被人關在一個牢籠之中千千萬萬年,沒人與你說話,沒人與你相伴,天地之間獨你一人,那時,你還會覺得活著很好嗎?”
林酥酥蹙眉沉思,若天地之間只她一人,無親無友,她有那份勇氣獨活千千萬萬年嗎?
她......
“我...做不到。”
“哈哈...哈哈——”
白狐聽到她的答案,大聲的狂笑起來,那笑聲中有難以自抑的苦澀、孤寂,落在耳中分外悲涼。
林酥酥嘆了口氣,默默看著它狂笑之后又開始悲慟地大哭。
“這千千萬萬年的孤獨,你們根本就無法體會我是怎么過來的。想死死不了,活著卻如同行尸走肉,又看不到希望。”
鮮血已經凝固的眼眶里,晶瑩的淚珠混合著鮮血再次滾落在瑩白的毛發上,形成一顆顆血色凝珠。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林酥酥喉嚨有些發堵,“我沒走過你的路,沒受過這份孤獨,抱歉,我沒辦法與你共情。”
“人類,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子。”
白狐哭得太久,嗓子有些沙啞,它顫巍巍地從地上坐立起來。
“狐尾是我狐族最珍貴的東西,你若喜歡,送你了。”
不等林酥酥拒絕,它抬起爪子,“哧”的一聲自斷了九尾。
鮮血迸濺,九條蓬松柔軟的尾巴掉落在地,它痛得倒在血泊中不斷抽搐。
忍過了劇痛,它摸索著將狐尾撿了起來。
“人類,我有一事相求,請、請你答應。”
白狐踉踉蹌蹌,連站著都有些費勁,它將爪子里的九尾捧到林酥酥面前,語氣之中滿是請求之意。
“你說,我竭力而為。”
林酥酥想了想,接過它手中的九尾,順便也將它抱了起來。
第一次感受溫暖的懷抱,聽著砰砰有力的心跳,白狐那顆孤寂的心,淌過一道暖流。
“原來,懷抱是這樣的。”
一旁的宣語心頭發悶,眼眶也微微泛紅,“你有什么心愿?”
“能、能不能,將我的內丹帶出去,我、我想看看外面的天空。”
“我用這顆流火珠作酬勞,求你們......”
白狐的眉心浮出一顆赤紅色的珠子,強大的威壓傾瀉而下。
林酥酥與宣語被這股力量壓得呼吸一滯,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你...”
“這地方雖給了我不死之身,卻也給了我無限的孤獨。只有七星瞳能破我的狐心,不然,我是死不了的。”
白狐將腦袋窩在林酥酥的懷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親昵的蹭了蹭。
宣語的身子一震,之前她就覺得哪里奇怪,原來這白狐是一心求死!
“你之前說想奪我的身體出去,也是為了激怒我們殺你?”
林酥酥重重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受這諸多苦楚,只求一死,何苦來哉?”
“若不這么做,你們也不會殺我,不是嗎?”
白狐的呼吸有些輕,它唇角扯出一個笑,“這千千萬萬載,我已經活得夠夠的,只愿我從此,沒有....來世。”
言落,它的生機漸漸斷絕。
“為何不要來世?”
林酥酥眼眶有些濕潤,她低頭在它的眉心溫柔地落下一吻,“苦盡甘來終有時,一路向陽待花期。吾以神主之名,命天地六道輪回,予你生生世世,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宣語抬起手,將面頰上的淚珠拭去。
“它下輩子一定會幸福的。”
林酥酥將它體內的內丹拿了出來,又將它葬在山洞外的一處高地。
“這么渴望自由,下輩子便做一只鳥兒吧。”
她看著手中那顆如珍珠一般瑩白的內丹,嘆息了一聲。
收拾了一番心情,她拿出一個木盒,將白狐的內丹裝了進去。
“姑姑,九尾白狐的內丹能破迷幻之術,回頭你打支發簪,將白狐的內丹鑲嵌進去,戴在身上。”
“如此甚好。”林酥酥輕輕笑了笑,“那樣,我見的世界,便是它見的世界。”
“走吧。”
她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個新泥堆砌的土包,帶著宣語御劍沖天而起。
第七層的老六此刻背著帝無玥的尸體漫無目的地快速急奔。
“他娘的,這群死耗子,沒完沒了這是!”
他嘴里罵罵咧咧,腳下速度不減,跑得飛快。
另外一邊,剛剛闖過迷魂境的帝無玥和兩只妖精飄在半空中,都有些傻眼。
“咱們的身體呢?”
“怎么沒了?”
帝無玥一向淡定的臉此刻也扭曲起來,這身體要是沒有了,當真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快去找找!”
他焦急得飄向遠處。
靈魂體沒有靈力,速度極慢,飄了幾日,才不過走出百里地。
白又白憋著嘴哇哇大叫,“啊!我成了鬼兔了!”
靚仔也欲哭無淚,“我成了鬼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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