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姜書意朝他伸出手。
助理猶豫片刻，還是將布遞到了姜書意的手里。
姜書意將黑布捏在掌心中，唇角淡淡勾起，抬手給自己將這根布條結結實實綁好。
傅聞梟這是鐵了心要將這棵樹當成她的把柄，用得著這樣？
當然，傅聞梟既然決定這樣做，她也照辦，只要讓她看到她的小樹，怎樣都可以。
反正在傅聞梟的心中，不僅對她的承諾不重要，她姜書意的感受，也完全不重要。
助理確定姜書意看不清眼前的狀況，這才將她請上了車。
姜書意聽著車子發動機轟鳴，并沒有因為目不可視而感到惶恐不安，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她的小桃樹，她的心中只有滿滿的期待與渴望。
差不多行駛了三個小時，似乎是來到都城郊外的一片空地。
姜書意嗅到了青草的芬芳。
“姜小姐可以摘下布條了。”助理低聲說道。
姜書意一把扯開自己臉上的布，廣闊的草坪上，只有一棵樹獨立在中間，姜書意不顧一切地狂奔過去。
她在那棵又粗壯了幾分的樹上輕輕摩挲了一圈，突然摸到樹干最粗壯的部分有一道傷痕，這是當初運送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口子，很深當時便成型了一道疤痕。
“你是……”姜書意跪了下來，捂著雙唇，身體不斷地抖動著，她想要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還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滾燙的淚水，“你是我的寶寶。”
傅聞梟沒有將他毀掉，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姜書意俯身過去，雙手環抱住樹干。
“我在，我一直都在，我們丟掉你。不要怕。”姜書意對著這棵小樹念念有詞，淚水中混雜著是復雜的情緒，有悲傷有喜悅。
如果這里有其他人在，一定會認為她是個瘋子。
可助理早已經見怪不怪，他家爺發起瘋來可不會比這更可怕，因此他現在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望著又哭又笑的姜書意。
大概一個小時后，傅聞梟也到了，這個時候的姜書意已然平靜下來，坐在樹旁，像是在靠著一個堅實的后背，她的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傅聞梟并沒有上前，只是站在一旁，看著藍天白云，碧草微風，還有放松下來的姜書意，她的長發隨著吹過來的微風輕輕飄動著，美得仿佛是一幅畫作，是與平時的她完全不一樣的，另一種美。
這一刻，饒是傅聞梟也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他甚至在心中暗暗地想，論外貌姜書意確實比顧瑤美了許多。
姜書意將手在小腹上滑動了兩下，回憶著當初得知自己意外懷孕時的那段心情，那時候的她驚喜卻又恐懼。
懷了自己深愛著的人的孩子，這本應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但她不僅不能要這個孩子，如果被傅聞梟知道，她可能連和他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了。
可她舍不得啊，她真的舍不得打掉這個孩子。
“在想什么？”傅聞梟走進，他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卻還是令姜書意嚇了一跳。
姜書意猛地從回憶中抽出，她望著來到自己面前的傅聞梟。
她突然開口問他：“梟爺，您還記得，我被戴總抓走，威脅你的那次嗎？”
傅聞梟一愣，點了點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心中有個大概，但一點也想不起當時的具體狀況。
姜書意在他的身旁，為的就是幫顧瑤擋掉這些災難，當時的他比現在更恨姜家人，自然也不會顧及姜書意的死活。
“差點死掉，躺在病房里，你卻一次都沒來看我那次。”也正是那時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徹底保不住了，甚至沒有給她一點點思索是不是要生下他的時間。
他就……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嗯。”傅聞梟隨意地應了一聲，伸手握住她的肩頭，“反正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你不是也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
“你忘了。”姜書意難以自制的聲音顫抖。
她和寶寶正在生死未卜的時候，傅聞梟是在哪里呢？
就算是沒有感情的人，看到這樣的場面也會動容吧。
但凡當時傅聞梟去看她一眼，他都會知道有這個小生命的存在。
“別哭，我記得。當時你腰上還留下了一塊疤。”不知道姜書意怎么突然哭成這樣，傅聞梟趕忙開口。
“不對，你說錯了，不是那次。”姜書意哭得更厲害了。
傅聞梟越發手足無措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姜書意，格外令人心疼。
“你不是個好爸爸。”姜書意用微微暗啞的聲音說著。
傅聞梟一時沒聽清她在說些什么：“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姜書意搖了搖頭，本來就不準備告訴他的。
“這是我們的約定，不是嗎？”傅聞梟盡量鎮定，他內心非常不甘愿被姜書意的幾滴眼淚牽著鼻子走。
姜書意抬手緩緩擦干臉上的淚，只有睫毛上還沾著一點點的水漬，傅聞梟說的沒錯，他們之間，一直都不過是協議關系。
她有為顧瑤去死的義務，但傅聞梟對她沒有任何的責任。
“是我矯情了。”姜書意深呼吸一口氣，手掌撫摸在樹干上說道，“看到這棵小樹，就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這棵樹……到底哪里值得你這樣費盡心思。”傅聞梟問道。
“其他問題就是另外的價錢了。”姜書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將靠得太近的傅聞梟推開，她起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問他，“這里是農場嗎？”
“對，我買下來的農場，畢竟是在我院子里待過的樹，我就找人拉到這里來種下了。”傅聞梟點點頭說道。
“謝謝你，這里環境很好。”姜書意張開雙臂，抬頭仰望天空，“他一定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要去吃農場的料理嗎？純天然的。”傅聞梟握住姜書意的手腕。
姜書意搖搖頭：“我還想再和他待一會兒。”
“那我給你拿點吃的。”傅聞梟沒有拒絕她。
姜書意心中古怪，總覺得……這段時間，傅聞梟對她，總是會偶爾表現出很奇怪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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