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刑獄司女仵作姜云心方明宴 > 第167章 無頭案,碎骨
  溫嘉榮一看姜云心撥弄起地上的殘渣碎肉,連忙說:“姑娘,姑娘,那個臟。”

  確實是臟,又是泥土,又是碎肉碎骨頭,剩飯。在這個季節,散發著腐爛腐臭的味道。

  但是姜云心面不改色:“我是仵作,尸體我都不嫌臟,這算什么?”

  就沖這一點,刑獄司上下都對姜云心佩服不已,誰也不會因為她是女子而輕視。

  能夠面不改色面對尸體,解剖尸體的人,這世上又有幾個?何況還是個女子。

  這個年代,世人對男子太寬容,對女子太苛刻。所以一個女子想要有一番成就,學一番本領,在同樣的情況下,比男人要多花許多的心血,頂住更大的壓力。

  溫嘉榮只好不說話了,站在一邊提心吊膽地看著姜云心。

  姜云心撥弄了兩下。

  地上的碎骨都是喂狗剩下的,但是這些骨頭沒有什么問題。應該都是豬骨,至少沒有特別的標志。

  但是溫嘉榮為什么要處心積慮地避開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一定有問題。

  只見地上還有一些新鮮挖土的痕跡。

  方明宴看了一會兒說:“把這個院子徹查一遍。”

  如果這個院子有問題,溫嘉榮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清理痕跡。

  但是清理痕跡不一定可以徹底干凈,所以清理完之后,他思前想后還是不穩妥。

  最穩妥的就是不要讓刑獄司的人看見這個地方。

  于是他們干脆又建造了另一個犬舍,直接將方明宴的人帶到了新的犬舍,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本來也許溫嘉榮是想要索性換一個莊園的,但是想想那樣不合適。

  這么多條狗不是悄無聲息就能養住的,如果換一個地方,只要刑獄司的人向周圍的莊戶稍一打聽,就能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養了這么多狗,常年沒有發出過狗叫的聲音,這不可能。

  只怕是那么做,適得其反,反倒是方明宴起疑。

  只是溫嘉榮萬萬也沒想到,方明宴的觀察能力比他想得更仔細。他新造出來的犬舍并沒有瞞過方明宴的眼睛。

  一聲令下,眾人開始搜索犬舍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

  看地上的痕跡,這里的狗也是散養的,并不拴繩,也不放在籠子里,而是散在這個院子的每一個地方。

  你可以保證你喂食的每一塊肉都放在指定位置,但是這么多條散養的狗,你沒有辦法保證,他們不會叼著肉和骨頭滿院子撒歡。

  溫嘉榮臉色蒼白,微微發顫。

  雖然他已經令人仔細地檢查了這個院子,可是那么多草叢,角落。怎么想都讓人不安。

  最終,在方明宴吩咐的掘地三尺下,一個差役找到了一棵樹下有被刨過的痕跡。

  狗有時候也會刨坑,埋起自己的食物,以備不時之需。

  差役將這個地方給挖開,果然在下面找到幾塊骨頭。

  “大人,有發現。”差役喊道:“這里。”

  姜云心快步走了過去,看著那幾塊粘著泥土的骨頭,面色沉沉。

  姜云心用棍子扒拉了一下,然后抬頭看向方明宴。點了點頭。

  方明宴瞬間明白了姜云心的意思。

  撲通一聲,溫家榮忍不住跪了下來。

  完了。

  龍橋走過去,一把揪住了溫嘉榮的后領,直接就拽到了姜云心面前。

  然后壓著他低頭:“說吧,這是什么?”

  姜云心將那幾塊骨頭撥來撥去:“我可是仵作,我見過的尸體比你見過的人還多,這幾塊骨頭,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是豬牛羊身上的。”

  姜云心這話有些吹牛的嫌疑了,就算大家都承認她確實經驗豐富,但是見過的尸體比溫嘉榮見過的人還多,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拆穿她,也沒有人笑話她。

  溫嘉榮腿發抖,身子打顫,他連連擺手:“跟我沒有關系,這跟我沒有關系,都是我爹做的。”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父子也一樣在,這個時候溫嘉榮毫不猶豫地就出賣了他爹。

  當然他爹已經死了,出賣不出賣,也就是這么回事兒了,總不能為了一個死人把活人也給搭進去。

  “說吧。”方明宴還是很講道理的,并沒有一棍子就把溫嘉榮打死。

  溫嘉榮說:“這些狗真的是我爹養的,我記事起他就喜歡狗,而且喜歡大狗,因為這些狗太過兇狠,怕誤傷。所以沒有養在自家院里,而是找了一個人少的莊子。小時候我常和爹過來。”

  “這些狗兇猛,我也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看著。后來我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忙了起來,就不怎么來了,我爹反倒是來得更勤了。”

  “前幾日,我爹忽然病重,他忽然跟我說,讓我放下手里一切事情。到莊子里來。把莊子里的狗處理掉。”

  方明宴道:“那它們為何還在這里?”

  溫家榮嘆了口氣。我沒敢處理。

  “為何不敢?”

  溫嘉榮說:“我爹脾氣暴躁,凡事不合他意,非打即罵。我知道這些狗是他的心肝。當時他確實身感重病,可是那只是病,也沒有過世,我想著他雖然叫我處理狗,可萬一后面他的身體又好起來了呢?如果他身體好起來,知道我真的把狗處理了,一定會后悔,會將這事兒怪在我身上。”

  不得不說溫家榮是個很有想法的人,而且他的顧慮非常有道理。

  人在重病垂危的時候,覺得可以千金散盡了,就像是有癌癥晚期的病人,吃喝玩樂花光積蓄。

  然后轉頭挺過來了,沒死。

  那肯定是要后悔的。

  后悔,又不能怪自己,總要找個人遷怒一下。

  溫嘉榮嘆口氣:“所以我想先應著,反正爹病入膏肓,也不能親自來看,又沒要我把狗打死帶給他看。他萬一好了后悔了,我就說還沒來得及。若是真的過世了,我再來處理這些狗也不遲。”

  誰能想到后面出了那么多事情呢,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方明宴聽完溫嘉榮的話,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而是看向已經被控制住的幾個農莊里的莊戶漢子。

  “把他們帶走,一個個審,分開審。”方明宴說:“在這個院子里的人,應該什么都知道吧。”

  姜云心已經將幾塊骨頭完全清理出來了,確定是人體手肘的一截。

  但是整個院子,只找到了這幾塊骨頭,其他的,只怕都已經進了狗肚子。

  荊風華摸著下巴說:“他們總不至于敢去外面抓人喂狗,這具尸體,有沒有可能是停尸房里那個沒身體的腦袋的?”

  這話說得多奇怪,但是大家都點頭。

  很有可能。

  眾人一起看向溫嘉榮,溫嘉榮那么大一個人差一點要哭了。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溫嘉榮說:“這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當時都嚇傻了,完全不知這人是誰啊。”

  “幾條狗罷了。”方明宴說:“想處理,一句話的事情,寧可大費周章地換地方,怎么不直接打死,就地埋了呢?”

  打死埋了,一了百了。

  “就是怕,本來養得好好的,突然處理,會讓大人懷疑。”溫嘉榮解釋得也合情合理。

  事出反常,也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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