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浮深吸一口氣,難得腿腳哆嗦著,慢慢往前走了一步,緩緩推開門。
還是之前那樣的擺設,熟悉且又鮮明,尹清歌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曾經第一次看見他時的模樣,也是這樣坐在蓮花池上。
與之一樣的打扮,尹清歌好奇地看向之浮,卻發現她的手都在隱約的顫抖。
“大,大長老。”過了一會兒,她才艱難的開口,語氣聽起來有有些晦澀難辨。
都快要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見到大長老了,當初自己獨自一個人背井離鄉的時候,就沒想到走回頭路,可是到頭來,自己依舊是放心不下。
“之浮。”大長老終于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有些熟悉更有些恍惚。
應該不是自己年紀大了,所產生的錯覺吧?
他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只是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完全是變了個人,變得越發的成熟了,也拋開了當初的青澀和懵懂,好像可以獨當一面了。
“你總算是回來了。”沉沉地嘆了口氣,大長老仿佛終于得償所愿一般,語氣也稍微上揚了一些,雖然還是低沉的,但是能讓人明顯察覺到他現在心情不錯。
還記得剛才自己在聽到有人喊之浮回來的時候,他心情的確是無法言喻的激動。
“您,您還留著這個蓮花臺。”之浮的語氣也有些激動,沒想到大長老不僅沒有怪罪自己,還將自己送給他的東西留到了現在。
“我為何不留著,這是我最中意的徒弟送給我的,只是送給我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回來看過了。”
大長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雖然聽起來像是責怪,但是只有旁邊人才能聽出來他的話外之音。
這很明顯就是對之浮網開一面了,聽這意思,這么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默默的等著之浮呢。
這到底是什么感人至深的情節啊?
尹清歌在一旁看著,興許是自從來了這里以后,很少見到這種真的為了感情不顧一切的人,看見他們真情流露,自己在一旁也不由得被感染。
流蘇在一旁不知道聽到了什么聲音,結果轉頭一看,就看到尹清歌抽了抽鼻子,一副情深的模樣。
“太子妃娘娘,您沒事吧?”流蘇小心翼翼地伸了個腦袋,一直打打殺殺的自己倒是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只是看太子妃娘娘,倒好像是投入了過多的情感一般。
她倒是搞不懂這些情啊愛啊的,只是覺得他們現在看起來甚至還有一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難道你沒感覺到感動嗎?”尹清歌承認自己也有點過于感性了,就算是在旁邊看著,也忍不住為之一起流淚。
“還好。”流蘇實話實話,可能是因為平時自己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所以現在這么一來,對自己的內心反而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波動。
尹清歌想想也是,羅剎殿那是什么地方,殺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平時都是訓練出來精兵強將,讓人不由得直流冷汗。
一想到這里,尹清歌又默默地將頭扭了過去。
之浮還在繼續說話,之前這個蓮花臺是自己親手送給大長老的,本意就是為了希望他能夠清正廉潔。
想當初,自己也是他膝下最受疼愛的弟子,可是兩個人鬧掰了以后,現在反而有些吃不準了。
現在兩個人這么長時間都不見了,可是一見面,之浮才發現自己當初在心里做的那些準備全都是無用功。
一想到這里,她表情便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臉色不是特別好看。
可是這是最疼愛自己的師傅啊,之前對自己那么好的人,怎么能隨隨便便說割舍就割舍呢。
“大長老,是我的錯。”
之浮之前最愧疚的一點就是自己當初負氣出走以后,曾經也在這里立下了詛咒,甚至還將自己之前居住了這么久的地方弄得寸草不生。
這里各處的植物全都一時間像是打了霜一般,病懨懨的,只是因為上面被沾染上了劇毒,隨便一碰都是要命的。
就是這么一下,之浮內心的城墻終于轟然倒塌下來,一片一片的就像是碎成了渣子。
“之浮,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要記住了。”大長老看見她這樣自責的樣子,內心也同樣不是滋味,輕輕的應下,隨即又快速的說道。
他的確是沒有怪過之浮,無論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心目中一直都只有自己的徒弟一個人。
“是我之前太過于偏激了,認為你學習了蠱毒就是不務正業,當時對你太過于嚴厲,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的確是我做的不對。”
大長老也不是沒有進行過深刻的反思,尤其是之浮不在自己身邊的這幾年,他無時不刻都過得度日如年。
那是自己親手培養的接班人,也被自己給趕走了。
“師傅。”之浮聞言以后,心情再也控制不住,一顆心碎的不成樣子,“撲通”一聲就轟然倒地,膝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之前,她一直不敢繼續叫聲音,是因為自己被逐出了門派,所以這些年來,反而不敢再次回來。
之前自己做的也有點太過火了,誰能想到當初自己走的時候,因為一時間生氣,所以就對這里所有的植物全都下了毒。
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們估計都是默默忍受著內心的折磨,只是沒有開口直說罷了,但越是這樣,之浮就感覺自己之前干的不是人事兒。
大長老看見她蓄滿了淚水的樣子,心一下子就軟了,包括臉色也同樣不好看起來,默默地垮下來,不得不嘆了口氣。
“行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只要我們不說,就不需要深究,你現在回來了,就不會走了吧?”
很少見的,從這樣一個年紀的老人口中,居然還能聽見這樣的話,想想還是有些不可思議,他輕輕的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像是一個孩子那般,充滿了希望。
他不愿意讓之浮再次離開了。
下一秒,之浮就開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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