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雄兔眼迷離 > 運籌(一)
  薛凌又把手上包袱遞過去道:“里頭都是劍譜,雖說勤學苦練,但有門道可入,總是快些。”

  李阿牛仍不肯丟了劍,一手拎著,一手接過包袱對著薛凌連連道謝。他初來京中之時,毫無根基,入御林軍里受盡白眼。后來蘇凔高中,有人知道了他和狀元的關系,才收斂了些。難得有個姑娘對自己這樣看重,既惶恐又感動。

  薛凌道:“阿牛哥不必如此,你且練著,多與人交手找找感覺,自有所成,你且尋塊石頭來,我幫你打磨一下,這劍有些年頭了。”

  李阿牛聽她如此說,趕忙找了塊青石料。薛凌蹲下身子,磨的格外用心。不一會,劍身恢復光亮,倆人都看的喜不自勝。

  薛凌是為著魯文安,可惜為陌生男子纏劍太愉悅了些,不然她還能把劍柄絲線也換換。

  李阿牛卻是越發覺得此劍不凡,定能助他平步青云。

  這一折騰,已經天光散盡了,薛凌沒多做寒暄,婉拒了蘇李二人送她的好意,自己往門外走。視線所及,看到蘇遠蘅仍立在遠處,卻沒見到那會跟著他的兩個人。

  她到底也沒多想,腳下步子未停。齊家里臉色本就難看,回的晚了更難看,雖沒多在意,顧忌點總好過與人費唇舌。故而到了齊府門都懶得走了,直接翻墻進了院里。

  難得今日沒人在她房里坐著,在手上轉了轉買給齊清霏的劍,喚了一聲綠梔。

  綠梔跟見鬼了一樣跑進來:“小姐…你什么時候回的,我一直在外面都沒瞧見你。”

  薛凌將劍遞給她道:“你把這個給五小姐送去,就說鋒利的很,要小心些,不要胡來。”

  “小姐,你討好五小姐有什么用,這府上她又說不上話”。綠梔嘟囔著沒動,她以為薛凌是覺得自個兒在齊府無法立足了,想讓齊清霏幫忙說兩句好話。

  “你去吧,回來收拾些薄的衣衫,明兒回陳王府”。薛凌將劍塞到綠梔手里,不再多做解釋。獨自走進里屋,仰面倒在了床上。她魯伯伯的劍啊!劍回來了呢,人去哪了呢?

  容易沉溺于回憶里的人,要么是回憶不怎么美好,要么就是現在不怎么美好。很明顯,薛凌兩樣都占齊了。故而一思量,情緒就控制不住,翻身坐起愣了一會,又坐到了書桌前。好久沒拿筆,硯臺里墨干了又起了裂紋,到桌上取了些溫熱茶水泡了好一會才化開。

  好在她不拘這些,取支筆隨便蘸了蘸,若有所思的描著那些百家姓。唯有這些橫平豎直,才能緩一些心中躁郁。

  描了一會,綠梔在外頭叫著:“小姐,大小姐過來了。”

  薛凌頓了一下,她還以為齊清霏會更過來,不知這齊清猗找來何事。桌上都是廢紙,她將筆順手一丟,走到外屋坐下看著齊清猗。

  綠梔識趣的退了出去,齊清猗施施然過來坐下,先摸了一把小腹,才緩緩道:“下午爹爹叫我過去,有心將你的婚事交由陳王府做主,他跟娘親打算帶著幾個妹妹回祖籍地頤養天年了”。

  一邊說著,齊清猗就紅了眼眶,死死的捏著手里帕子,不敢看薛凌。

  薛凌嗤笑了一聲,這齊世言真是比兔子還溜得的快,這意思,就是任陳王府自生自滅,任她薛凌是死是活了。

  “三妹妹….”。齊清猗凄楚的喊了一聲。三妹妹冰雪聰明,無須多言。何況,多言又有何用,總不能留著一家人在這擔驚受怕吧。

  “我的婚事,自該我去與爹爹說道說道,你先回去收拾東西,明兒一早回王府”。薛凌不管齊清猗還坐在那,自己先起身往外走,甚至都懶得喊一聲大姐姐了。

  這齊世言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輕易的事兒。本來她還沒想到這層,這會倒是被提醒了一下。若自己和陳王府牽連太深,最后嫁入江家,也必定惹魏塱生疑,得想個法子才行。雖一時半會沒有好的計較,但這齊世言是決計不能走的。

  齊世言仍舊雷打不動的在書房呆著,不同的就是今天門直接被人推開了。薛凌一臉譏笑的走到他面前,將桌上紙張硯臺一手拂了個干凈。

  “你…你…”齊世言握著筆桿子,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他是個文官,先和皇帝做了連襟,后頭又成了親家,在外是半個皇家,在內是堂正老爺,哪有人能當面給他難堪的。

  薛凌躍起,坐到了桌子上,悠然晃著一條腿道:“我怎樣?我來勸齊大人死了心,你三年前沒跑掉,這會想跑去哪?”

  “你..你..你想做什么。”齊世言倒退一步,離薛凌遠了些。他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威壓,可坐著的人,分明就是那晚楚楚可憐的無依孤女啊。

  平意自袖中滑出半尺,薛凌揚了揚手,剛好讓齊世言看到那半截利刃。而后湊近了問:“齊大人,無憂公主因何而死?”

  齊世言沒能站住,坐在了身后椅子上。這才剛三月下旬啊,他額頭怎么一瞬間就爬滿了汗?

  甚至忘了自己前些日子還當著面前人的爹,不自覺就順著薛凌話答:“是薛..薛..薛宋.”。他要說是薛宋兩家連手造反,破梁胡姻親,腦子里卻是妹妹斷腸聲竭“大哥,我求求你..你救救無憂…你救救無憂…無憂回不來了。”

  “你荒唐,我天朝上國,她多的是機會回來省親,怎就回不來了?公主和親,歷代都有,不要婦人之見。”

  “大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她才十六”。齊妃看了看四周,低聲啜泣道:“大哥,云婉告訴我,無憂是去死的。她不會騙我,我求求你,你救救無憂。”

  “休得胡言”。霍云婉是什么人,能告訴自己妹妹這些。

  幾日之后,無憂死國,魏塱親求齊世言安撫齊妃。數月之后,齊妃病逝。

  齊世言絆著嘴唇,半天才把那句“是薛宋二人造反”說完整。他知的是,自己妹妹說無憂要死。不知的是,那時霍云婉還對魏塱有幾分真心,故意告訴齊妃想試探一下齊世言。

  明顯,他通過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是通過了,靠著自己妹妹和外甥女兩條命,又茍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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