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如此一說。
那老者趕忙說道,“即若如此,蓽處雖無那醫眼之藥,老漢卻也曾得異人傳一方子,對著眼睛有些好處。”
“它名喚作三花九子膏,風眼之疾無論種類,皆能治療。”
悟空問言,低聲唱了個“喏”。
“勞煩用一下!勞煩用一下!”
老者說道,“稍等,稍等,我去拿來。”
他轉身進入屋內,片刻后取出一個瑪瑙小瓶。
他拔開塞子,便能聞到那清香味道。
他用那玉髓細棒,蘸了些三花九子膏,點在行者的眼球之上。
他叫他不要睜眼,眼球四下轉動九圈,爾后安心睡覺,明日醒來便好。
老者重復一次,再點行者另一只眼睛。
他點完后,便與幾個少年郎退去了。
八戒這邊解開包袱,鋪展鋪蓋,請行者躺上去。
行者聽信那老者之話,不敢睜眼,四下摸索。
八戒見狀取笑道,“這位先生,可需我為你尋那盲人明杖一根?”
行者叫罵道,“你這呆子!你把我當瞎子哩?”
八戒被罵也不生氣,暗暗笑著倒了便睡。
悟空那邊盤腿坐著,運轉功力,直至三更天時,方才休憨了一會。
不知不覺到了那五更天。
此處周圍也無雄雞報曉。
悟空摸了摸臉,睜開眼,覺那視線重歸開朗,比往日視物更加清晰。
他夸贊道,“果是好藥!”
他轉頭回頭看去,卻突然發現。
哪里有什么房舍窗門。
只見一些老槐樹,高柳樹。
他和八戒二者,睡的地方也無甚么床榻,只是在一片綠蔭之上。
悟空此番動靜,也讓八戒醒來。
他睡眼朦朧道,“哥哥!你在嚷甚么?”
行者道,“你睜開眼睛看看四周!”
八戒呆頭呆腦的抬起頭,他四下看了眼,發現沒有人家,慌得他在地上打了個轱轆,抄起九齒釘耙說道,“我的馬哩?”
悟空指了指不遠處的樹上,“不就在那里。”
八戒又問,“行囊呢?”
行者道,“你身旁便是。”
八戒撓了撓頭道,“這家也是憊懶。家都搬走了,怎不與我等知會一聲?”
“老豬若是知道了,也好送他們些路上可用之物。”
“想必他們是怕那賦稅徭役,怕那里長知道,連夜逃跑。”
“哎呀!我等睡得太死了。怎么他家拆房,我等甚么動靜也未聽到,甚么響聲都未有。”
行者笑嘻嘻說道,“呆子,不要這般亂嚷亂吵。此等八百里黃風嶺,只有這一處人家,有甚么里長徭役?”
“你看那樹上紙帖寫得是甚么?”
八戒上前,用手揭下觀看。
他只見上面寫道,“這個宅子并非是凡人的居所,是護法伽藍點化的茅廬。為得就是提供那藥膏醫療眼痛,還叫全力降怪莫要執著。”
悟空說道,“這伙天上的仙神,自換了白龍馬之后。一直不曾再露面,如今做這好事又留名,還弄些虛頭與我等。”
八戒這邊笑呵呵道,“哥哥,莫要這般埋怨,這伽藍與我等有助力,為何還若埋怨?”
行者說道,“兄弟,你是不知不懂。你望那天空,其中有護教伽藍、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皆奉了觀音菩薩的法旨,暗中保護師父。”
“前些時日,得白龍馬之時,他們一個個現身,報了名字。只是你來之后,他等再也未曾獻身。”
八戒曾當天庭正神,他此間關竅頗為了解,他說道,“哥哥,他們既奉觀音菩薩的法旨,暗中保護師父,那便不便露面。”
“我等遇到困難之處,他等只能暗暗點播,此般藏首藏尾,是為了遵守法旨規則。”
“只是,做了好事,終不能白做。固留下這紙條,告知你我因果,留個人情。”
“也莫要怪罪他們,無論如何,他等昨日不也治好了哥哥的眼疾,又與我等食了一頓齋飯。”
“亦是盡心盡力,我等去把師父救出便好。”
行者說道,“兄弟說得對!此處離那黃風洞不遠。你且莫動身,只在林子里護好馬匹和行李。”
“老孫再去那洞里打探打探,看看師父下落如何,再與他大戰一番。”
八戒說道,“便該如此,探個師父的死活確信。”
“倘若師父已遭不測,我等各自散了,尋找出路。”
“若是師父尚在安好,我等戒心竭力,用心侍奉。”
行者說道,“莫要亂說!我去也!”
他縱身一跳,徑直到了黃風洞門首。
那洞府尚未開門,里頭大小野怪,盡皆熟睡。
悟空此番不曾叫門,不去驚擾那妖怪。
他捻了個訣,念了個咒語,搖身一變,變做一個花腳蚊蟲,甚是小巧。
他煽動翅膀,想從那石縫鉆入,飛入妖精洞中,可也嚴絲合縫,無處鉆入。
只見那門外的小妖,正打鼾睡,擋了去路。
悟空往他臉上叮了一口,那小妖翻身睡醒。
那小怪覺癢癢,撓了又撓,他說道,“好毒的蚊子!竟有這等一個大疙瘩!”
它睜開眼,見天色大亮。
它忽然說道,“天都亮了!”
他說著便推開了門。
悟空“嗡嗡”飛入。
他過了大門,再入二門。
期間聽聞一個正在收拾兵器的大妖說道,“大王說了,昨日那風未曾刮死孫行者,他今日必定還會過來,到時大王定要他一命休矣!”
行者不以為意,繼續向內飛去。
他又遇見一大扇門,是個大空園子。
悟空鉆入縫隙,這回過去了。
他看那定風樁上捆著他的師父李福。
只是,他也看到了那黃風大王,就在師父身旁。
他擺了個小石桌,坐著一個小石椅,與師父交談甚歡,頗為和諧。
悟空未曾想師父還有如此親和之力。
這等兇惡之妖怪,都可與師父聊得開心。
可雖如此,悟空這邊想與師父溝通也更難了些。
好在此時那外面收拾武器的大妖進來了,與黃風怪稟報了一番各類進度。
此等私密之事,不好當著李福面說,他們避開了一些。
悟空這才有機會落在李福的臉上說道,“師父!師父!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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