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燕辭歸 > 第236章 真話都沒人信
  知客僧深深看著劉迅。

  劉迅抿著唇,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

  出家人不打誑語。

  念經念傻了的和尚,總不能說瞎話吧?

  只聽那知客僧道:“那日晉施主來過寺里。”

  劉迅聞言大喜。

  叫他們猜對了!

  本能地,收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拳,哪知道牽扯到了疼痛的肩膀……

  劉迅倒吸了一口寒氣,才沒有痛得叫喚出聲來。

  他忍著劇痛,顫聲與知客僧道了聲謝。

  不遠處,錢滸豎著耳朵,聽了大半,看向劉迅的目光也越發不善。

  好啊好啊!

  這是只大尾巴狼!

  劉迅分明就知道那姑娘姓什么,先前卻一點口風都沒有漏。

  說什么沒有綁人的心,騙騙殿下而已!

  躲在背后出主意,讓別人沖前頭,出了事情還全給撇干凈。

  要他錢滸說,劉迅這種人才是焉壞焉壞的。

  等尋到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在太子殿下跟前告這小人一狀!

  想是這么想,錢滸面上沒有表露。

  兩人繞開山門,一直走到大殿后頭,湊在一起一合計,又尋人打聽去了。

  “小胡子?在下印象不深,知客僧怎么說?”

  “說他中午就下山了?那肯定走了,在下中午在齋堂吃飯時不曾見過。”

  “眼下有淚痣的姑娘?下午還在大殿那兒拜呢。”

  “那姑娘呀,大早上就來了,中午倒是沒有看到她。不過我午覺起來,遇著她那兒丫鬟打水,說是也才醒呢。”

  “那丫鬟好像是別家的,主家與那姑娘很熟稔,我聽見都喚她‘郡主’。”

  “郡主何時來的?中午吧?走是下午一道走的。”

  錢滸越打聽越迷糊。

  郡主?怎么還牽扯上郡主了?

  劉迅越打聽越不安。

  郡主?莫不是林云嫣?怎么又和郡主有關?

  兩人剛要整理下思路,卻被住持帶了兩個武僧尋到了頭上。

  “二位施主,在寺里隨意打聽這那,不太合適吧?”

  再多由頭,也比不過武僧手里的棍子。

  劉迅打不過,錢滸不敢打。

  廢話。

  把法安寺惹急了進京告狀,說他們打攪佛門清凈地……

  殿下能再踹他們幾腳。

  兩人只能怏怏下山。

  行至山腳,劉迅靈光一閃。

  前回誠意伯府的馬車出事,順天府曾向山下茶鋪問話。

  那茶鋪老板記性不錯,多少馬車、何時上下,他記得一清二楚。

  劉迅急忙讓車把式停車,也去向那老板打聽。

  “郡主車駕?上頭寫大名了嗎?沒寫我怎么認得。”

  “小胡子?沒見過。”

  “上山的車和下山的車?沒記住!”

  “你又不是衙門的,憑什么都告訴你?你有事情去報官,大老爺問了我就答。”

  “什么態度?做買賣的態度!”

  “進來一碗茶不要,一個勁兒問東問西,果然是個讀書讀傻了的。”

  劉迅莫名挨罵,臉上火燒似的。

  再買碗茶?

  買個屁!

  劉迅憤憤然上了馬車。

  茶攤老板看著遠去的馬車,啐了一口。

  他見過多少走南闖北的人?

  不敢說一眼辨忠奸,但有沒有惡意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年輕書生打聽這么多,擺明了沒安好心。

  他才不會告訴他一點消息呢。

  馬車上,收獲有限的劉迅與錢滸大眼瞪小眼。

  “劉公子,你怎么看?”錢滸問道。

  劉迅看法很直接,很簡單。

  于他自己。

  今天真是倒霉。

  先挨太子腳踢,又被趕出寺廟,連路口擺攤的都敢給他臉色看。

  呸!

  處處碰壁,碰得一鼻子灰。

  于那耿保元……

  劉迅直覺與林云嫣有關。

  那位郡主太邪乎了。

  學會時,陳桂冒出來問東問西。

  彰屏園里,她不止全身而退還片葉不沾身。

  現在更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寺中……

  她像是有通天的眼睛,事事看在前頭,事事安排在前頭。

  哪怕事后劉迅與劉靖分析此事……

  父親都吃不準郡主是不是有意針對。

  畢竟,天下怎么可能真有未卜先知之事?

  知道他偷得了題目,提前讓陳桂在各家學會詩會露面?

  知道耿保元要下手?

  他劉迅都不知道耿保元初八動手!

  更離譜的是,耿保元怎么失手的?

  劉迅什么都不知道。

  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如何說服太子?

  讓太子相信,寧安郡主能把耿保元撂倒,那還不如相信耿保元欠下一屁股賭債自己跑了。

  前回,單大人說,他最討厭別人把他當傻子。

  這一點,太子應該也一樣。

  劉迅沒有糊弄殿下的意思,只是他解釋不通。

  自暴自棄著,劉迅反問錢滸:“如果我說,耿保元綁人被郡主發現,被郡主收拾了,你信嗎?”

  錢滸問:“收拾了?”

  劉迅木著臉往下說:“綁了,殺了,埋了,總之就是回不來了。”

  回應他的,是錢滸深深的一眼,一言難盡。

  果然……

  劉迅長嘆了一口氣。

  真話都沒人信!

  他是沒有證據,但他認為這就是真相。

  “那你說,”劉迅頹然著,“我們怎么回稟殿下?”

  錢滸答不上來。

  按說,初八那天,耿保元踩點應該是遇著那姑娘了。

  以耿保元的性格,先下手為強,可他……

  錢滸左思右想,好像也只有劉迅說的內容行得通。

  郡主半路截胡,救下那姑娘,還把耿保元埋了。

  行得通,卻不等于能達成。

  除非寧安郡主能打能殺,能把耿保元打趴下……

  屁嘞!

  他錢滸沒有見過郡主嗎?

  小丫頭一個,個頭甚至沒有耿保元的胸口高,真真在細胳膊細腿。

  耿保元得都沒用才能被郡主拿下?

  這廂,錢滸也嘆了一口氣。

  “要不然,還是跑了吧,那耿保元欠賭債跑了……”他道。

  劉迅撇了撇嘴。

  看吧。

  剛還把他當傻子看,到最后不也就只能得出這么一結論。

  大哥不說二哥。

  殿下要罵就去罵耿保元。

  耿家老爹怕被追債,也不會去報官,省得綁人的事再曝光。

  兩人算是達成了默契。

  東宮里,李邵聽完兩人的話,黑著臉把他們轟了出來。

  劉迅沒敢再去觸霉頭,先回了家里。

  進了書房,想要換身衣裳,才察覺到那肩膀已經痛到麻木了。

  他解開來,對鏡照了照。

  紫紅紫紅的。

  一大塊淤傷。

  殿下下腳可真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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