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贗太子 > 第一百五十章 悲凄狼狽
    “此人就是姚平,看來是常客。”

    酒館的門面不大,由于下雨,點著豆油燈,稀稀落落只有幾位客人,伙計一見姚平,撿了個元寶一樣迎去,說:“哎呀,姚爺,您可是有些日子不來我這個小店了,老板還嘀咕,沒有怠慢您呀,怎么不再來了呢?”

    “上兩壺酒,照我的口味上點菜。”姚平呆著臉點點頭,坐到了角落處的一桌,伙計一哈腰答應,轉眼端來了一盤五香花生米,稍等又上了幾樣菜。

    在酒肆外面,撐著傘,故意穿的破舊些的野道人,對蘇子籍介紹著。

    看著陰沉著臉在酒肆里喝悶酒的青年,蘇子籍轉了下傘,笑的說:“和以前一樣,等喝的差不多了,你再去。”

    文心雕龍不止用了一次,現在蘇子籍對文心雕龍使用已熟練許多,對醉酒的人特別好用。

    反正姚平要喝酒,何不等等?

    眼見著姚平幾杯酒下肚,臉上都泛上血色來,野道人就起身入了酒肆,姚平很是警惕,拿酒杯的手微頓,目光落在了野道人身上。

    明明周圍也有只坐了一二人的空桌,野道人卻徑直略過,朝姚平這桌而來。

    “這位兄臺,可否拼個桌?”野道人問著姚平。

    “哎呀,這位客官,您請到這里來!”伙計連忙上前。

    姚平是這家店的常客,給的錢又大方,又是知府家的人,性喜獨斟,店里就默認他占了一桌,有人想拼桌,多半是勸離。

    只是這次,姚平只覺得這人雖相貌不起眼,可乍一看就處處順眼,而且還有點眼熟,一擺手:“這有什么,你坐就是!”

    野道人坐下了,看了一眼:“哎呀,原來是姚兄,聞名許久了,不如這頓酒,我請客,就當交了你這個朋友!”

    說著,不等姚平反應,就對著不遠處的伙計喊了一聲:“伙計,再上一壺老酒!”

    看了一眼桌上小菜,又說:“再上幾道好菜!”

    這自來熟,讓姚平生出了一絲懷疑,皺眉朝野道人看去:“無功不受祿,我與這人素不相識,這么熱情,莫非有什么事要求自己?”

    但目光落在這人臉上,又覺得有些眼熟,姚平生不出一絲警惕,只覺得這人看著就面善,說話也中聽。

    “我是黑巾會的路逢云,有幸在前年見過姚兄一次,當時郝兄弟也在場。”野道人解釋。

    這一說,姚平立刻想起來了,是有這個人,一個縣里小幫會的白扇子。

    “哎,我是想得多了,或只是偶遇,與我一見投緣,想與我結交罷了,往常外出喝酒,不也會遇到這種人么,何必多疑?”原本的警惕之色從臉上慢慢淡去,留下的只有遇到了知己的感慨。

    姚平擺了擺手:“這怎么可以,你是客,我是這附近的人,經常來這里,這頓酒,該我請才是!”

    “張老大,可還好?”這其實就是隨口的問候。

    野道人也沒跟姚平爭這個請客,聽了這話,咕的一聲,把酒喝了,嘆的說著:“張老大,已經去了。”

    “什么?”姚平對張大措還是很有些印象,是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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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桐山觀的沈誠下的手,唉,老大一死,黑巾會就散了,地盤被筏幫和增財社分了,許多老兄弟死的死,逃的逃。”

    “就算想留下洗手養老,還得交三十兩的洗手費。”

    “這不,我在臨化縣呆不下去了,只得出來討生活,這次遇到了姚兄,厚顏打攪了。”

    “筏幫和增財社這樣過分,居然還要洗手費?”這也太不講江湖規矩了,姚平不由皺眉。

    “樹倒猢猻散,原本張老大收的分成不小,不少兄弟還有些怨言,可沒了張老大,我們兄弟連日子都沒法過了。”

    野道人咕一聲,又一口喝了悶酒,整個人愁眉苦臉,配合著舊衣服,真的讓人忍不住流下了鱷魚的淚。

    “你還記得老莊么,上次一起來和你見過面的,他被筏幫打斷了腿,變成了拐子,家里婆娘卷了錢走了,現在在討飯。”

    這話說的平平淡淡,但將失了“樹”的猢猻悲凄狼狽描述的清清楚楚,姚平驀然心一顫,一陣慌亂不能自持。

    野道人其實說的大半是真話,見姚平的表情,就知道有機會,轉口說著:“你在知府里當差,應該好多了。”

    姚平才擠出一絲笑,就聽著野道人嘆著:“這些年你應該有不少積蓄,就算知府垮了,也應該不會殃及你,換個地方就是了。”

    “可憐我身無分文,就過的有些苦了。”

    姚平臉皮一跳,把酒杯重重在桌上一頓:“你胡說,知府大人怎么會倒?就憑一個商人?”

    作黃良平的忠犬,姚平自然覺得黃良平是上等人,是貴人,賈源一個商賈居然敢狀告自家大人,在他看來,是對黃良平一種羞辱,更是不知死活。

    野道人嘆著:“要是平時,當然不會,可有人挺,就不一樣了,這叫過了河的卒,橫沖直撞。”

    “黃大人真是可惜了,本來知府做得好好的,偏偏一個治河欽差路過,硬是接管了知府衙門。”

    “那個賈源是知府的表親,也為了前途害了黃大人,甘心當過河卒,橫沖直撞……哎,朝廷官員之間斗爭,還真是可怕。”

    這話什么意思?

    姚平皺眉要說話,這時伙計又將一壺酒送了過來。

    野道人為姚平倒了一杯,推到了姚平面前。“姚兄,請。”

    姚平只得舉著酒杯,一飲而盡。

    放下后,一股熱辣的感覺從喉嚨直沖下去,也讓原本胸口憋著的火越發的濃烈了。

    “路老弟,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姚平文化水平不高,雖知道黃良平被賈源所告,但并不了解這其中蹊蹺,聽的似懂非懂,有些茫然。

    野道人又給姚平倒了一杯,說:“這事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哪是賈源狀告黃大人,你想想,真打算告,何必等到二十年后?何必等到欽差到了才告?”

    見姚平又一口悶了酒,野道人才冷冷的說:“這必是賈源受了欽差指使,才去告黃大人,欲致黃大人于死地。”

    “這個應該死的狗賊!”姚平聽到這里,酒意上沖,怒火幾乎炸開了天靈蓋,手已在桌上重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