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贗太子 > 第九百十九章 三十年來尋劍客
    “噼啪!”

    雨點聲打破了車內的寧靜,蘇子籍倚椅兀坐,神色有點木然,而野道人更是僵直如偶。

    放眼四望,但見細雨簌簌,遠近樓閣街道,統統籠罩在內, 春雨尚寒,古代淋雨大概率死,因此街道上人煙稀少,很是寧靜。

    見蘇子籍觀瞰雨景,滿目悵惘,一副似悲似喜的神情, 野道人和謝弘道都不敢驚動,呆呆侍立。

    不知過了多久, 方聽蘇子籍嘆息一聲,吟著。

    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

    自從一見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蘇子籍吟得很慢,一字一句似是非常沉重,謝弘道雖身受迫害,也不由憫之,太孫富貴不可及,可卻難有父祖之情,而自己,總算父母還活著。

    野道人更似受千斤重錘一樣,主公家世,一慘如斯!

    想到太子當年身死且滅門, 又有人抱著尚在襁褓的主公逃難, 轉折數千里,抵達臨化縣, 化為平民相依為命,過上了十幾年的太平日子,可好景不長,卻又身死,只留主公一人。

    主公幾番奮斗,考取狀元,又恰機緣湊巧,認祖歸宗,本以為可享天倫之樂,不想不但落了場空,反陷入了皇帝深沉陰毒毫無人倫的陷阱。

    堂堂太孫,不過是煉藥之丸。

    想到這里,野道人眼一紅,幾乎落下淚來。

    “主公,事已至此,還有什么可說的,不過天命并不僅僅鐘愛于一人。”野道人擦了下眼角,聲音帶著陰冷:“我曾學過道論,也對此略有所知,皇帝也許曾受天命,可一旦逆天,天眷就消, 天命就會改易。”

    “主公既成了太孫, 就是大鄭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是上天給您的天命,話說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太子當年也承天命,可卻不知爭取,您萬萬不可走太子的老路!”

    蘇子籍沒言聲,只沉重點點頭,閉上眼平靜一下情緒,再次睜開眼,看著面前的謝弘道,問:“你向孤吐露這秘密,為了什么?”

    謝弘道知道這時是關鍵,只聽撲簌一下,就在牛車里直接跪下去,連連磕首:“殿下,鎮南伯府因小人而衰落,小人現在只想殺了那妖怪,然后再重振家門,為達到這兩個目標,小人為此萬死不辭!”

    “是么?”

    蘇子籍目光陰寒,盯著看了片刻,才冷冷說:“孤可以答應你,你若盡心做事,等到日后,孤就復你家爵位。”

    這話才落,一道明閃,將牛車內外照得一片慘白,接著就是一聲令人膽寒的炸雷,震得牛車簌簌發抖,幸虧現在車是停著,不然牛都會奔亂。

    在周圍驟亮的一剎那,謝弘道的目光不可避免看向太孫。

    太孫的臉上帶著冰寒的冷意,謝弘道卻知道,太孫所說皆是真的!

    而且已到了這個時候,自己也再無別的路可走,皇帝一旦知道自己知道這秘密,不但自己會死,鎮南伯滿門都會死。

    看起來有選擇,其實根本沒有選擇,所以不管太孫所說是不是真,自己只能去信!

    閃電一劃而過,牛車內的光線再次昏暗下來。

    蘇子籍眸光沉冷,對謝弘道說:“春闈重考,考官也會重新擇定,但原本十三家考官,卻可爭取。”

    “你跟著妖怪做事,又是鎮南伯出身,應對京城內的各家都很清楚,知道 ,知道該如何與他們安全和隱秘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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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試探這十三人,看看他們對孤的態度。”

    蘇子籍略一思忖,又說:“若有人愿意親善于孤,你記下名字,匯報于孤,要是不肯親近,你也不必著急,同樣記下就是,到時一并報與孤。”

    這任務并不簡單,但謝弘道不驚反喜。

    既是想要投靠太孫,來博取鎮南伯府的一個未來,就要展露出價值,讓蘇子籍看一看。

    要是自己這一位鎮南伯府真世子不能為太孫辦事,不能立功,自己還談什么為伯府博得一個未來?

    謝弘道知道這算是投名狀了,立刻連連叩拜:“請殿下放心,小人定會好好接觸他們,考察他們對殿下的態度,只是”

    他面露苦笑,說:“小人被妖怪追殺,這些妖怪擅長隱藏和跟蹤,若我離開,它們就要再次一擁而上,到時小人只怕難以逃命。”

    謝弘道對于如何接觸這些人的確有了章程,也不曾膽怯,自己過去雖是伯府小廝,但掌握的情報及學到的手段,也不是尋常人能比。

    但雖有殺人的本事,與普通妖怪尚能對峙,可面對著一群妖怪的圍攻,還真是只有逃命的份。

    只怕現在只要離開了太孫,立刻就會被妖怪追殺。

    蘇子籍淡淡說:“你也太小看孤身側的人了,這些妖怪,也不過區區”

    才說著,外面突然傳來慘叫聲,一聲聲尖銳刺耳,蘇子籍笑了下,也就不說了,只是舉起杯子。

    “啊,啊,啊!”

    雨夜隱隱傳來的慘叫聲或東或西,這是惠道的殺戮的開始,此時雨絲中,但見房屋一盞盞燈亮著,甚至隔了一道胡同,能聽見巡夜的更夫不緊不慢敲著鑼聲,不時傳來“平安無事啰——噹”的響聲。

    入夜無人,一個個妖怪被收割性命,并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就算附近有人聽到慘叫聲,這樣可怕的聲音,尋常百姓也不敢出來查看。

    小巷內

    惠道沒有穿衰衣,渾身濕漉漉的站著,眼前是幾具尸體,已經露了原形,都是各種各樣動物,血隨著雨流下,惠道卻好整余暇的問:“奇了,你們不過是連大妖都不是的妖怪,何德可能,竟然能隱藏身影,讓貧道花了點功夫才找到你們?”

    “呸,我們為什么要回答你?”

    大約十幾只妖怪,正身處小巷里、外面及更遠處樹上,與惠道對峙。

    它們拒不回答,可雖牙齒鋒利,爪子上寒光閃閃,卻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盯著老道,一刻都不敢放松。

    一個虎妖恨恨開口說:“呔!你這牛鼻子老道,我們與伱并無冤仇,你何必出來頂這梁柱?”

    它周圍的一個妖怪亦叫:“我們要殺的人與你有什么干系,你竟來阻攔?還殺了我們這多兄弟!”

    “你可知道我們是誰,得罪了我等,就是與天下妖族為敵!”

    惠道卻知道,被自己砍殺了一些妖怪,剩下這些妖怪已怕了,才會這樣色厲內荏。

    要是真的不怕,早就一涌而上了,當下沉下臉,冷聲說:“看來你們是不想答了,那貧道只能大發慈悲,送你們上路了。”

    “至于妖族”惠道冷笑一聲,不屑之意,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