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贗太子 > 第一千三十二章 著火了
    “你的文章我也看了。”

    一個中年人漫不經心的取一疊墨卷瀏覽,笑著:“怎么說呢,你這樣的文字,只能說平平常常。”

    “要說是平常也罷了,我看你文字里,還滲著詩詞歌賦的雜學,中過舉的都能看出。”

    “正學荒廢,雜學混淆,自然難中舉了。”

    “你要是安下心,不沾染那些外學,十年,或可中舉。”

    在商秀才遲疑時,幾人對他說的話,就浮現在了耳畔。

    不,不能回去。

    商秀才咬著牙,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難道我還要繼續過十年這種貧寒不得志的生活?”

    自己的才學水平,自己知道,才學的確有,但想要考上舉人,卻并不容易。

    從秀才到舉人,是一道坎,而舉人到進士又是一道坎!

    便是做了進士,就一定能飛黃騰達么?

    京城貴人那么多,隨便一人踩一腳,他就會像草間的螞蚱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商秀才需要后臺,更需要時間往上爬!

    他已不是少年人了,時間耽擱不得了!

    一腔的抱負,想要擺脫現狀的那種欲望,難道就要因一個女人而止步?

    “大丈夫何患無妻!”商秀才眼神冷了下來,對自己低聲說。

    魚和熊掌豈可兼得?

    自己必須要選一樣!

    若只能選一樣,那只能狠下心來了。

    “我一定會想你的,給你燒香,給你厚葬,并且我發達了,寶兒才有前途。”

    “你放心,害死你的余律和方惜,他們也不會活太久。”

    “我會為你報仇的。”

    想到這里,商秀才一咬牙,大步流星出去,到了門檻時略一停,頭也不回去了。

    “商郎。”不知為什么,織布的商娘子似有所感,望了一眼。

    縣城·徐家客店

    這是一處偏遠客棧,此時正是盛夏,蟬鳴樹靜,一條街不算很熱鬧,但左是燒餅鋪,右是一家鹵肉鋪,用食相對方便。

    二樓一個臨街房間,恰有著溶樹蔭密,開著窗徐徐清風而入,還是郁熱難熬,二人正低著頭翻看著一卷賬本,都面帶疲色,一看就是很久沒好好休息。

    但他們眉眼又帶著一種異樣亢奮,哪怕再累,能獲得一點點進展,也足以讓他們忘卻疲憊。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這二人——余律和方惜幾日沒有好好休息,已是快堅持不住時,突然得到了商秀才帶來一份賬本!

    “縣尉陳達要害我,我費盡心機,從帳房處,獲得了一份帳本,你們看看,是不是有證據了?”

    這份賬本有幾卷,字跡還不壞,使得方惜多看了一眼:“不過神韻尚不足。”

    余律笑著:“太孫說,科舉乃是規矩里見神采,其實字跡也是,這等規矩還可,神韻不足,就落到匠工里去。”

    “大凡秀才也如此。”

    “這還罷了,要是苦心就學,還能進步,怕的是既然太過匠氣,然后有人就以丑書,怪書為榮。”

    “這就難登大雅之堂了。”

    這話 bsp;這話對余律和方惜來說,自然極是平常,但商秀才聽了,“轟”一聲,真如醍醐灌頂,渾身一個寒戰,突然之間想起大人的說話,一對應,看似不同,卻絲絲入扣,精妙異常。

    “是了,我就是文章寫的平常不出采,所以才想攻讀詩詞歌賦的雜學,增益色彩,不想卻被認為是雜學混淆,正學荒廢,難登大雅之堂。”

    “我要是早知道,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商秀才牙齒迸著,突然又想:“這不能怪我,是這些人保守秘密,不肯廣而告之,才使天下人都不能明理進學。”

    “我殺他們,乃是替天行道,誅一學蠹矣!”

    想到這里,商秀才的心,終于略略平靜了下來,才定神看去,只見帳本到來,讓一直沒能有大進展的兩人,一下子如獲至寶!

    二人連水都顧不上喝,就已一筆筆計算起來,連算盤都打的噼啪響。

    明明半月前還是不懂細務的進士,現在卻連庶務都精通了,這等人不死,何有我等貧寒之士出頭?

    “噼啪,竟是如此……”

    “天啊!真是混賬!”

    余律和方惜一邊算著賬,忍不住皺眉,時不時罵上一兩句,實在這賬上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到震驚。

    方惜算著算著,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拍桉怒著:“竟有如此無恥貪婪之官!”

    這縣尉陳達,不過是區區縣尉,竟這樣大膽!

    別人都是貪個十分之二三成,此人反過來,貪了六七成!

    更令方惜感到憤怒的是,陳達不僅是大膽,通過新糧換舊糧,再勾結官紳偽造名目,盡然還真貪成了!

    方惜的怒罵,讓沉浸在算賬中的余律,稍稍回過神。

    余律揉了揉太陽穴,雖精神亢奮,讓他感覺不到疲憊,但一回過神,腦袋就有些鉆心的疼,不得不稍稍停下,緩解一下這種不舒服。

    與此同時,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這卷賬本上,也忍不住有些懷疑。

    這份賬本,來得也太多太實了。

    這中機密賬本,商秀才到底是怎么得來?真的能這么輕易得來這么多周密資料?

    “你這帳本是哪來的?”

    “帳房的辛先生,是搞老了帳,只是一次不謹慎,卻被縣尉陳達辭退,還打了10水火棍,他懷恨在心,所以我花費了點錢,就弄到了。”

    這有可能,但是又太湊巧了。

    余律有心想再仔細詢問一下商秀才,畢竟賬本看著的確很真,可這事涉及的人和事實在是太可怕太嚴重了,必須要盡可能問清楚,問仔細了才成。

    正要問,目光落在商秀才的臉上,余律又是一頓。

    商秀才低垂著眉眼,雖看起來比醉酒時要體面很多,但莫名竟給了余律一種十分狼狽的感覺。

    這種狼狽,不是在表面,而是在靈魂處。

    再凝神去看時,那種感覺頓時不見了,只能看出商秀才似是心事重重。

    余律在心里嘆了口氣,商秀才明顯狀態不好,也不好在這時去追問賬本的各種細節。

    “商兄……你還好吧?”不僅不好立刻追問,余律不由關心地問了一句:“你辦了這事,有什么困難,就和我們說說。”

    才問一句,突然之間,外面傳來嘈雜,就聽著有人驚呼:“著火了,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