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京城。
夜間時分,天色異常晦暗。
付仁本在院中烤火,外面的龐管家忽然匆匆進來稟報。
“先生,先生!”
“太子殿下來了!”
他輕輕點頭,并沒有意外,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起身相迎。
武皇今日秘密召見自己,武麟知道了肯定會過來詢問。
“參見太子殿下。”
付仁朝著前方來人行禮。
“付學士不必多禮。”武麟微微一笑。
兩人入大廳而坐。
“學士今日應該知曉,吾來此所為何事吧?”
“自然知曉。”
武麟面露笑意,目光意味深長:“吾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他的話意有所指,但付仁不可能將詔書一事說給他聽,佯裝嘆氣。
“殿下怕是想多了,陛下今日喚臣入宮,只是問詢六殿下之況,且觀其言語……”
付仁語氣未停。
“父皇言語怎么了?”武麟瞇起了眼。
“看陛下的意思,著實有些想重用六殿下的念頭。”
付仁沉聲開口,同時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
當發現他神色并沒有過多懷疑時不由心中疑惑。
難道今日寢宮內的消息并沒有走漏,那個周裕元的確只是普通人,沒有聽到?
還是說,他根本就不是太子的人?
這不可能。
如果周裕元不是太子的人,難道還會是三皇子的人不成?
但三皇子直到離開京城后了無音訊,他都沒有任何動作,顯然不會是武成的人。
難道……
周裕元根本就沒有與任何皇子勾結過?
武麟目光微閃,輕敲桌椅,多看了付仁幾眼,語氣帶有試探性地詢問。
“付學士乃是六弟之師,對此事如何看?”
“臣不知。”付仁搖頭。
聽著他這話,武麟卻是面露笑意,略帶調侃地開口:“付學士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先前白菊州縣城之事,學士可是一計便為六弟塑造了一個君王形象,聽聞此次六弟在黑甲軍中也頗受推崇,若他回來再有書院支持,也許會成為下一個老三也說不定。”
付仁心中一緊。
好家伙,這是秋后算賬了啊!
開始計較自己以前輔佐六皇子,幫他塑造名聲的事情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是自己在為六皇子造勢,有爭奪大統的想法。
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奈何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殿下多慮,雖然臣過往的確想過輔佐六殿下,但如今就算有此心,也無余力,殿下登基指日可待,臣又怎敢妄生二心?”
付仁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解釋。
武麟微微頷首,哈哈一笑,盡顯得意。
“好了,付學士不必緊張,吾今日前來只是問詢罷了,至于學士所言父皇對六弟頗為看好一事,也不必煩憂。”
就算眼前的付桃安還有心扶持武極那又如何?
后者如今能不能趕回來都還是一個問題。
況且,如今父皇隨時可能駕崩,早已沒有時間留給武極了。
一個羽翼尚未豐滿的皇子,又如何來的底氣與自己來爭這帝位?
他擺了擺手,起身離開,付仁急忙上前相送。
看著武麟坐上金轎,他面色微沉。
不必煩憂武皇看好武極的事,這話雖然說著悉數平常,但細聽之下卻能發現問題。
武麟顯然并不擔心武極,這一路上的妖邪伏殺,極有可能就是他一手安排!
畢竟他這個心狠手辣,可不會顧忌什么骨肉親情。
付仁雙目微瞇,如果不是自己有些實力,他身邊那個王不二對自己沒辦法。
恐怕自己也早就被他弄死了。
這家伙,絕對不是一個人仁善的主!
……
早時,天光未亮。
付仁推開府門,看著朦朧大雪,深吸一口氣上了馬車,向著宮內趕去。
今日他也得上朝,因為陛下說有有要事昭告。
文武百官,凡在京城內者皆要趕至。
付仁坐在馬車里,心緒凝重。
也不知道武極他們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玄青子前輩來不來的及趕過去?
京城失竊的那枚妖心,到底去了何人手上。
這人又想拿妖心做什么?
難道是想讓武國變成景國那般?
他想不明白,不過好在如今自己已經突破至了六境。
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突發情況,應該也能勉強應對。
他早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躲在曲老或者陸青檸身后的文弱之人了。
搖了搖頭,付仁感受著馬車漸漸平穩,掀開門簾走了下去。
宮墻外,已經停靠了不少馬車。
一名名穿著官服,龍行虎步的朝臣結伴而行,竊竊私語。
他們都在議論陛下病重卻要在此次召見,莫非是要宣告新皇?
如今二殿下和六殿下都還沒回來,朝中的皇子只有太子一人,如真是那樣的話,新皇必然是太子的。
“桃安先生!”
付仁正欲進宮,身后忽然傳來喝聲。
回頭看去,披著貂衣的張懷春正提著衣擺匆匆而來。
“老張啊,這兩天怎么樣,睡的還算安穩嗎?”
付仁微微笑著開口。
“先生就莫要取笑張某了,這些日子我可是忙的焦頭爛額,這么多陳芝麻爛谷子的案子被翻出來,我光查卷宗都不知道多累。”
張懷春苦笑。
不過還好,所有跟三皇子有關的一應事宜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總算可以清閑一陣子了。
“對了先生,昨日陛下找您是有什么事?”
張懷春有些好奇。
付仁瞥了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嗎?”
后者點頭,兩眼眨巴眨巴,顯得很是好奇。
“你確定?”
付仁又問了一次。
看著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張懷春心里有些發毛了。
“我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得……”
他試探地伸手劃過自己的脖子。
“沒事,你既然想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付仁笑道。
張懷春一驚,撒腿就往宮里跑,一邊還捂著自己的耳朵一邊還喊著。
“我什么都沒聽到,張某什么都沒聽到!”
“先生勿要害張某啊!”
付仁神色古怪地看著飛也似的跑進宮里的張懷春。
這老小子,剛才不還一臉想知道的表情嗎,這會兒變臉倒是變的挺快。
搖了搖頭,付仁邁入宮中,與一眾朝臣們向著武皇所在的寢宮而去。
也不知道今日,這宮里會發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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