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提及姚皇貴妃的。
上官燁被皇上厭惡后不久，僅是普通宮妃的姚云裳突然得寵，一個月不到便從妃位越過貴妃之位，直接冊封皇貴妃。
前朝后宮一片嘩然，很多人都議論說趙王上官懷極有可能被冊封為太子。
宰相府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如日中天，權傾朝野。
杜錦陌竟然敢拿皇貴妃說事，真是找死！
姚寶璐趾高氣揚白一眼面前素衣女子，心情大好擺弄起剛做的翠云羞月指甲。
鄭嬤嬤卻沒有姚寶璐這般氣場一張八，她臉色微微一沉，陰暗晦澀的視線在杜錦陌身上掃了又掃，最后又偷偷看一眼上官燁。
上官燁似乎并未察覺，只看著面前青瓷茶盞里浮起的幾片青山綠水，碧綠清亮的茶湯里隱隱倒映出一記微微勾起的唇角。
花廳里的氣氛漸漸變得詭異。
“嬤嬤剛才講‘身為女子萬不可學那禍國的妖姬，魅惑主上，屢進讒言，挑撥離間’？”杜錦陌打破沉默，緩緩問道。
她的聲音溫柔親和，只這字字句句卻叫人心頭一寒。
姚寶璐撫摸著指甲的手微微一顫。
小賤人這是在暗戳戳地內涵？
鄭嬤嬤更是臉色微微一駭。
明明是她教訓小賤人的話，對方卻原封不動地將這些話與皇貴妃娘娘聯系在一起。
十二年前，姚云裳剛剛進封皇貴妃，朝堂上不少官員就上書指責她魅惑主上，給皇上吹枕邊風，導致皇上不喜上官燁，朝堂暗流涌動。
為此，宰相府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手段才將這輿論壓下去。
如今，小賤人又提這一嘴，而且是在秦王府，當著上官燁的面，搞的她接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姚嬤嬤的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身子也微微佝僂，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坐姿端正，整個人竟顯得心事重重。
上官燁一言不發端起茶盞，撥了撥碧色茶湯，雖然還是冷著臉，但眉梢眼底隱隱流露出一絲笑意。
小丫頭果然長本事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得蠻順手。
杜錦陌并不知道上官燁的贊許，她瞧著鄭嬤嬤不那么舒坦，心中暗暗一笑，繼續說道：
“剛才嬤嬤還說‘女子飛上枝頭就該惜福，時時處處以夫君為尊，夫君喜歡什么，做妻妾的也得喜歡，夫君事務疏漏，更該做好幫襯讓夫君無后顧之憂’？”
這天殺的！
鄭嬤嬤一臉駭然。
她以為這些話是小賤人在向她示好，沒想到竟是對方給她挖的坑兒。
別人不知道，她們這些伺候在姚皇貴妃身邊的心腹可是一清二楚。
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只有穆皇后一人，哪怕后來人盛寵加身，也撼動不了穆皇后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還有那句“夫君事務疏漏，更該做好幫襯”。
這不是在說姚皇貴妃應該提醒皇上善待上官燁嗎？
上官燁已經是親王了，還要怎么善待？難道要提醒皇上兌現當初承諾，封上官燁為太子？
鄭嬤嬤氣得吐血，偏她還不敢當著上官燁的面表現出來。
來之前娘娘就交代過，明面上一定要同上官燁搞好關系，要讓世人覺得姚氏一族待皇后母子甚為寬厚。
所以讓她來跑一趟，將那些上好的金銀首飾賞給他剛抬的這個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