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兩聲。
上官燁、杜錦陌同時放下茶盞。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溢出層層疊疊的壓迫，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都落在那雙清冷的眼瞳里。
他看出了她來不及掩飾的驚慌。
杜錦陌急忙放下茶盞，調轉視線，飛快地想著應對的法子。
這就心虛了。
上官燁收回視線，拿起那頁薛濤箋看去。
越看，風霜刀劍般的臉龐越難看，最后竟一掌將薛濤箋拍到茶幾上：“杜錦陌，你告訴本王這是什么。”
他的動作之劇烈，瞬間便將兩只汝窯茶盞震到地上，摔得粉碎。
那薛濤箋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解飄飄欲仙丸之毒的藥方。
白天的時候，他曾帶著薛院首與兵部巡府司一道救治那些因吸食飄飄欲仙丸而中毒發狂的民眾。
當時薛院首開的藥方與他手里這張丫頭寫的藥方幾乎一模一樣。
之前晏衛跟那刺客交手后，曾告訴他那刺客也中了飄飄欲仙丸的毒。
原本他還心存幻想，丫頭并沒有救那個刺客，那個刺客解了曼陀煞只是巧合，出現在琳瑯苑屋頂也是巧合，沒想到現在鐵證如山。
心底似有滔天巨浪奔涌而出，上官燁一腳踹開楠木茶幾，徑直來到杜錦陌面前，一把揪住那雪白的衣襟：“杜錦陌，本王最恨，背叛！”
杜錦陌臉色煞白，不住地搖頭。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上官燁，像一尊嗜血的閻羅即將大開殺戒。
他的眼，他的唇，甚至連他一向冷若冰霜的臉，都綻放出不真實的紅，宛若自地獄奔涌出的紅蓮業火。
“啊，啊……”杜錦陌焦急地想要解釋，卻連一個清晰的字也說不出來。
她沒有背叛上官燁。
脖頸處的壓迫越來越緊，似乎下一秒那里就會被掐斷，杜錦陌拼命地想要掰開那鐵鉗似的大手，卻無濟于事。
反而因為掙扎，呼吸越來越弱，臉色漸漸烏紫，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這是要死了嗎？
周圍突然一點聲響也沒有。
安靜的可怕。
猛然間，前方一片火海，緊接著四周全都是火，廝殺聲，喊叫聲，哭聲……還有濃濃的血腥，像一把又一把利劍狠狠刺痛她的耳膜，剜著她的心。
血色火光之中，她看見一個小女孩坐在高高的黃果蘭樹上，卷曲著身體，雙手抱腿，低低地喊著：“師兄。”
一小段來自于那個六歲小女孩的記憶如同打開魔盒般涌入她的腦海。
她記起來了。
她的周圍不知怎么回事火光沖天，她的師兄，一位玉樹臨風的少年把她藏在黃果蘭樹上，她一直在那里等著他，直到……
杜錦陌還想再記起些別的，卻什么也想不起來，唯有當時對那位師兄的依賴、信任涌入心間，漸漸濃烈。
“師兄……”
干裂的嘴唇呢喃著兩個字，杜錦陌緩緩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倏地順著玲瓏有致的臉龐滾落而下。
忽然，脖頸處的力道一松，洶涌的空氣不由分說涌入喉管、胸腔。
杜錦陌皺起眉頭，慢慢睜開眼睛，當看清楚面前的情景時，清冷的眸底不由得一團疑惑。
她這是，又活過來了？
不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聽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頓問：“你剛才喊的是什么？”
杜錦陌一個愣神。
“啪”的一下，男人解開了她的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