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的手就是證據。”杜錦陌一臉恭敬。
她的語速不急不緩,愈發顯得聲音溫婉柔和,叫人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你的手?”
劍眉微微一凝,上官燁眼前忽然浮現出之前來琳瑯苑時丫頭在做百花丸的情景。
眸色兀地冷厲似冰,上官燁一把抓起面前女子的右手,冷眼瞧去。
在那食指指縫處有一個像針眼又比針眼要大一些的小傷口。
睡鳳眼瞇成一條縫:“本王記得,剛才這里并沒有傷口。”
“這傷口本就不太,許是剛才血跡有些濃被掩蓋了。”杜錦陌輕言細語解釋著。
黑曜石般的眸子忽地放大,上官燁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傷口。
這傷口的確不大起眼。
且從愈合情況來看,應該是兩個時辰之前弄的。
棱角分明的臉上恢復之前的喜怒不形于色,上官燁緩緩松開手。
杜錦陌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上官燁一向心細如發,又慣會見微知著。
被對方發現右手手指指尖上有血跡之后,她便趁其不備以鈹針刺破指縫。
鈹針是所有銀針中最粗的,一般用于刺破癰疽,排出膿血,所以傷口雖然小,但卻不像針眼。
如此一來,便有了既成事實,無論以后上官燁怎么沒事找事,她都不怕。
被眼前女子的淡然扯住視線,上官燁右手拇指與食指互相摸索著。
丫頭這一番話聽起來合情合理。
可她哪一次面對他不是表面上毫無破綻,私下里卻匪夷所思。
小院里那個夜晚,武功高強的他竟然會毫無察覺地暈倒,并昏睡一整宿。
菖蒲挨了二十大板之后,明明活不成,卻在小院呆了一個晚上之后又生龍活虎。
幽深的眸子里寒意漸漸凝結,刻意掩去的凌冽也在這個時候若隱若現。
他藏在亮格柜暗匣里那三樣東西,若非事后他發現地毯上的烏色,繼而緊追不舍,逼迫她交出來,早就不知道被丫頭丟到哪里去了。
徐徐抬手攏了攏衣袖,不經意間觸碰到一只中指一般大小,裝著水的玻璃瓶,以及一個油紙做的無比精致的小袋子。
剛毅的臉上瞬間凝起一層冰,上官燁居高臨下睨向面前白衣素雪。
丫頭的話,他半個字也不敢相信。
“既是傷口,怎么來的?”上官燁輕輕彈了彈溢著金色流光的衣袖,唇邊笑意輕慢又戲謔。
“被老鼠咬的。”杜錦陌看向面前男子。
她的聲音綿軟恭敬,沒有一絲起伏,就好像她的神情那般無風無波。
“老鼠?!”微挑的唇角驀然僵住,上官燁直直地盯著面前的女子,“琳瑯苑里怎么會有老鼠?”
“妾身特地讓人捉了只老鼠,然后給那老鼠喂了飄飄欲仙丸,隨后又給它喂了解毒的藥湯,想看看藥湯是否有效,沒想到臨了卻被老鼠咬了手。”
杜錦陌尾字咬的極輕,內心卻有十成十的把握。
老鼠咬的傷口與她手指尖上的傷口差不多。
這一次,上官燁一定不會再把薛濤箋上的藥方跟那個刺客聯系起來。
高懸似月的聲音兀地響起:“這琳瑯苑真是熱鬧,先前是一只野狗,如今又來一只老鼠。”
上官燁冷冷一哼,纖薄的嘴唇淺淺一勾,好似藏于鞘里的劍忽地被人拔出,剎那寒光乍現。
“今日若是找不到那老鼠,這琳瑯苑的人都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