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陌大氣也不敢出地順著上官燁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越看越糊涂。
夜色這般沉，只隱隱約約地看到那里有樹，而且那樹與周圍的樹差不多粗細。
上官燁是怎么發現多了一棵的？
該不會在詐她吧？
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杜錦陌來到玄色身影面前，微微福身：“夜色如漆，許是哪棵樹的影子落在那里，王爺還是回屋吧，免得著涼。”
淡淡地瞥一眼面前素衣女子，上官燁微微擰眉：“你真的沒有發現那里多了一棵樹？”
“沒有。”杜錦陌搖搖頭，暗暗嘀咕道，誰會有事沒事關注那些樹，只有你秦王殿下才那么閑。
清越的聲音兀地一揚：“那里，原先并沒有樹。”
沒有樹？！
杜錦陌當場定住。
她確實在小樹林里沒有樹的地方種了一棵樹。
那棵樹不是旁的，正是龍血竭樹。
當時她想著有二十二世紀營養液提供能量，龍血竭樹即使是種在大樹之間也能長的很好，而且還不容易被人發現。
所以，她就找了塊兒略微大一點的空地，將龍血竭樹移栽到那里。
沒想到，即使是這樣，還是被上官燁發現了。
抬手揉揉突突亂跳的眉心，杜錦陌耐住性子，輕言細語道：“許是王爺記錯了，妾身這就送王爺回屋子休息。”
話落，就要伸出手。
不料，右手剛剛伸出，凝白的手指便定在半空中。
“那里原本有十棵樹，現在多了一棵。”睡鳳目淡淡地凝向不遠處，上官燁面如白玉，神色清明。
羽睫微微一顫，杜錦陌偷偷數起小樹林里的樹。
不帶那棵龍血竭樹，果然是十棵。
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杜錦陌心底一陣駭然。
上官燁竟然知道小樹林里有多少棵樹？！
這個男人真的是越來越深不可測。
深深吸了一口氣，杜錦陌眼簾輕垂，淡淡言道：“多一棵樹少一棵樹又有什么關系，王爺身體要緊，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最東邊那棵樹是你剛進王府那年種的。”
上官燁指了指最外圈，靠近院門的那棵樹，“那是一株香樟樹，依華禹的風俗，如果一戶人家里有女兒家未出閣，就種一株香樟樹。”
似乎被風沙迷了眼，杜錦陌眼睛微微一澀。
女兒家？
她在秦王府十二年，幾時被當做女兒家？
在這個男人眼里，她從來都是女奴。
姚寶璐霸凌她，他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就是聽之任之。
還有葉婉怡，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幾次三番想要她的命。
更是在宴會上不惜丟秦王府的臉，將那么低俗的紙片藏在她的白狐衣領下，為的就是借上官懷和姚寶璐的手當場打死她。
他呢？一向心細如發，洞若觀火，卻瞎了似的不追究，只奪了葉婉怡的管家權。
呵，她的命直值一個管家權。
甚至還不值這個，也許過不了幾天上官燁就會恢復葉婉怡的管家權。
這個男人對欺負她、陷害她的人寬容得很，對她卻是嚴苛至極。
威脅，關小黑屋，耳光……
額頭的傷口一陣緊似一陣的痛，杜錦陌抬手摸了摸那里，眸色寒涼如冰。
他以為提幾句前塵往事就能糊弄她？
呵，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視他為唯一，愛他入骨的傻子。
從前她容易上當，小小的秋千架，桃花林就會迷住她的眼。
可是現在，不會了。
緩緩將這一團火壓下，杜錦陌臉色平淡無波，聲音依舊柔軟：“王爺先前曾經說要將這些樹‘一棵一棵砍了拖出去’，妾身現在就安排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