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忽地暗了下來,只有一支荔杉蠟燭發出微弱的光。
主仆三人不約而同看向屋外,酸枝木的院門上有一個特別明亮的綠色光斑正在急速移動著。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那蟲子閃著幽光,仿佛鬼火一般。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蟲子便從院門上爬下來,到了地上,距離房門越來越近,最后又沿著門檻,爬進屋內,徑直沖著桌案爬過來。
它在找宜蘭蜜。
郁金迅速按照杜錦陌之前教她的那樣,先是拿起酒精棉球在面前女子的拇指指甲根部附近擦拭消毒。
然后又將經過無菌處理的宜蘭蜜滴到女子拇指指甲旁十分之一寸的地方,這是少商穴。
杜錦陌已經被體溫下降折磨的幾乎沒有什么力氣,她強打起精神看著爬上桌案,越來越近的食蠱蟲。
只要讓這蟲子從少商穴進入手太陰經,就能徹底清除錦夕之毒,到那時她再也不會這么難受,可以騰開手解決迷魂蠱了。
三寸、兩寸、一寸!
食蠱蟲即將爬上那沾著宜蘭蜜的右手拇指蓋根部。
杜錦陌目不轉睛地敲著。
郁金大氣也不敢出,生害怕一個呼吸將食蠱蟲吹跑。
站在花廳門口守著的菖蒲更是心提到嗓子眼,豎起耳朵地聽著屋子里的動靜。
姑娘的身體太弱了,真希望食蠱蟲快一點進入姑娘體內,吃掉該死的錦夕?
不過郁金姐姐說食蠱蟲吃錦夕的時候,姑娘會很疼。
姑娘你可要撐住啊。
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菖蒲正要沖著內室喊一句為自家姑娘打氣,冷不防一個抬眼。
一抹玄色?
老天爺呀,王爺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去內室通風報信顯然已經來不及。
菖蒲一臉駭然,“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聲調陡然揚起:“王爺該死!”
屋子里的主仆二人瞬間愣住。
菖蒲這是在提醒她們,上官燁來了?
郁金即擔心又著急。
皇帝曾嚴禁任何人用蠱,若是被王爺知道姑娘這里有食蠱蟲,定不會饒了姑娘。
扶著白衣女子的手微微顫抖,郁金打量起四周,越打量心里越慌。
食蠱蟲一旦嗅到宜蘭蜜的氣味救一定要吃到宜蘭蜜才肯罷休。
可現在王爺來了,姑娘暫時不能用食蠱蟲解除錦夕之毒,所以得先找個地方把食蠱蟲藏起來。
可藏哪里既不會被王爺發現?又不會傷害到食蠱蟲?還不會讓它跑出來在王爺在場的時候,鉆進姑娘身體里呢?
清冷的眸色瞥一眼桌案上一應器具,杜錦陌強打起精神:“將宜蘭蜜倒一些在茶盞里,你一會兒便宜行事將茶盞帶出去密封好。”
還是姑娘機智。
郁金松了一口氣,果斷擰開小瓷瓶,倒了一些宜蘭蜜出來,然后又用茶杯蓋子移走桌案上的食蠱蟲,接著一個倒扣,食蠱蟲便被關在茶盞里面。
因為里面有宜蘭蜜,所以食蠱蟲在里面待半個時辰應該不成問題。
門口的上官燁原本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可聽了菖蒲那句“王爺該死”之后,登時冷了顏色。
菖蒲是因為太過慌張才發生如此口誤。
深更半夜,內室里又只有一支荔杉蠟燭亮著,這個婢女在緊張什么?
幽深似海的眸色微微一斂,上官燁抬腳沖進花廳,直奔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