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沉，杜錦陌握了握掩于衣袖中的手。
上官燁擅于見微知著，若是這么被他盯著看，極有可能會被瞧出什么破綻。
略略側臉，杜錦陌就要調轉視線，卻在下一刻，被身邊的白衣男子握住纖長的手指。
顧將離湊近水綠衣裙女子的耳畔，低低地說了句：
“上官燁一向城府極深，你與他對視之后立刻就調轉視線，這不是告訴他，你心里有鬼嗎？”
當場楞了一下，杜錦陌秀眉輕顰，看向紫衣男子，以眼神問對方：那該怎么辦？
棱角分明的臉頰上瞧不出半點情緒，上官燁幾乎是面無表情地觀察著水綠衣裙女子與白衣男子的互動。
突然，纖薄的嘴唇微微一顫。
這皺起眉頭的樣子，像極了他的阿陌。
皂皮靴踩地，上官燁的腳步輕得如同貓一般，朝著水綠衣裙的女子走去。
以余光掃一眼漸漸逼近的玄衣男子，顧將離輕輕抬手為面前女子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劉海：
“他來了，你平時最不可能在他面前做什么，這個時候就反其道而行之，做出那個舉動。”
眉頭兀地一凝，緊接著又瞬間舒展開，杜錦陌望向面前的白衣男子，嫣然一笑。
這笑容極美，仿佛消融冰雪的爛漫春光，頃刻間便凝住了時空。
這便是她從來不曾在上官燁面前做過的事。
在秦王府里，她過的每一天都是屈辱，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舒心地、毫無顧忌地笑過，哪怕是一次。
顧將離看得入了迷。
上官燁緩緩停住腳步，犀利的眸色漸漸斂住。
這個女人不是他的阿陌，他的阿陌從來沒有如此明媚地笑過。
他的阿陌呀，就連笑都是極少的。
心尖密密匝匝的痛漸漸升起，上官燁的手指微微握成半拳。
自從十二年前，他為了給母后解滅靈之毒將阿陌帶進王府那一刻起，阿陌她便再也沒有開心過。
他對她一向是冷淡的，即便他從未對阿陌說過一句重話，但他內心里卻始終將阿陌排斥在千里之外。
豪門高宅一向踩低拜高，有了他這樣的忽視，姚寶璐、胖丫、韓嬤嬤……這些人自然是要欺負阿陌的。
可惜當時的他，從未想到這一層，他一直都認為是阿陌太過懦弱，一直都想要讓阿陌忍無可忍，爆發了去反抗。
狠狠地壓住一陣痛似一陣的心口，上官燁的眼底溢出淡淡的悔意。
若是當時他能夠對阿陌好一點，阿陌她會不會也像這位水綠衣裙的女子一般，笑得如此明媚？
抬眼凝向右側半丈開外的地方，卻在觸及水綠衣裙的女子的背影時一陣心慌。
“站住！”
纖薄的嘴唇擠出兩個字，上官燁的眸色異常復雜。
杜錦陌微微一頓，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剛才她和顧將離趁著上官燁莫名發呆的機會轉身離開。
沒想到，還是走慢了一步。
清冷的眸色略略一沉，杜錦陌正打算轉過身，卻被旁邊的白衣男子輕輕握了握手指。
“殿下是在喊在下嗎？”
顧將離拉住女子的手，微微側臉，皺了皺眉。
他雖然喬裝改扮，連聲音也變了，但與生俱來的不羈還是暴露無遺。
上官燁很是不耐，抬手指了指水綠衣裙的女子：
“本王，叫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