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
上官燁回頭望向身邊的女子，仿佛看到一抹曙光。
“把父皇曾經對你做過的，還有你曾經對我做過的，再對父皇做一遍。”杜錦陌一字一頓。
“你的意思是，讓我像從前父皇在我昏迷時呼喚我那樣，同父皇說話，試著喚醒父皇？”
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上官燁凝向床上躺著的男人。
阿陌詐死離開水牢后，他曾經放出風聲說要在秦王府處死菖蒲，其實他那樣做不過是想逼阿陌現身，但阿陌最終也沒有出現。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認阿陌是真的永遠離開了他。
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精神、信念，再也沒有撐下去的可能。
后來，父皇來了，問他，
“如果他那樣死了，在九泉之下見到阿陌，他要如何面對阿陌？
是告訴阿陌，他為了阿陌而殉情？
還是告訴阿陌，對不起，阿陌一直想要的神農谷的清白，他不能再為阿陌討回來，阿陌想要懲罰的人，他也沒有辦法再去處置？”
那一瞬，他徹底清醒過來。
他意識到他必須活下去。
他要為神農谷平冤昭雪，他還要處置姚懷仁，只有完成了這兩件事，他才有資格死。
他才能在九泉之下見到阿陌后，有臉爭取阿陌的原諒。
現如今，父皇忍辱負重十數年，無論是被他誤會成“懦夫”，還是被外界誤會為“害怕姚氏一族”，父皇都引而不發，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為了國力積累到一定程度，將姚氏一族這顆毒瘤悉數拔除么？
眼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父皇定然不希望功虧一簣。
嘶啞著嗓子，上官燁輕聲地喚了一句：“父皇。”然后便蹲下shen，輕輕地握住那只微涼的手。
杜錦陌則迅速以意念從隨身空間里取來一套便攜急救手術系統，嫻熟地將感應電極固定在床上男子的身上各處，然后開始啟動監測。
顯示器發出滴滴的警示音。
“心率，0！”
“呼吸率，0！”
“血氧飽和度，0！”
杜錦陌立刻給床上的上官玦靜脈滴注去乙酰毛花苷注射液，這是處理急性心力衰竭的特效藥。
緊接著，又給床上男子連接上便攜式呼吸機。
上官燁愈發緊張，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這樣，被握住手的上官玦就可以快一點清醒過來：
“十四歲的時候，兒臣一個人闖進西列軍大營救回主帥。
所有人都夸兒臣神勇，可父皇你卻對兒臣不管不問。
直到后來，兒臣才從薛院首口中知道，父皇你曾經在兒臣回來后詳細地問薛院首，兒臣傷口的恢復情況。
十六歲時，兒臣帶著不到二十人的敢死隊夜襲滋擾邊地的五萬敵軍，一戰封神。
人人都說兒臣是華禹戰神，可是父皇你卻把兒臣關在佛堂里一天一夜。
兒臣很是委屈。
事后父皇你才告訴兒臣，“越是上位者，越是手握生殺大權，越是要對生命有著更莊重的敬畏。”
那個時候兒臣并不理解父皇的意思，直到驪陽城失守。
當兒臣趕到驪陽城，看到滿城血流成河，西列雪狼軍燒殺擄掠時，兒臣突然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現在，距離父皇想要的那個“海晏河清，時和歲豐”只差一步，兒臣懇請父皇醒過來，與兒臣、母后一起實現那樣的美好。”
話落，上官燁伏在那冰涼的手背上，滾燙的淚水滴落到那手背上。
一動不動的手指突然有了輕微的動靜。
顯示器上的直線也變成了有規律的曲線。
“心率，60！”
“呼吸率，10！”
“血氧飽和度，80！”
“父皇醒了！”杜錦陌止不住地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