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一品 > 第七十三章 點到為止
  西門大壯沖進來,徑直朝趙讓奔去。遇到擋路的棺材根本不避不讓,一拳一個,將其砸的粉碎。

  “讓哥!我來了!”

  看著西門大壯這天神下凡般的架勢,趙讓突然有些后悔……他后悔方才留在屋子里的為什么是自己而不是西門大壯!

  這駝子的飛刀雖然速度極快,但暗器勝在一個“巧”字,唯有把握住最佳的時機,攻其不備,才能取得奇效。一開始若他將那兩柄飛刀沖著趙讓甩來,后果如何恐怕還得另說。可惜他浪費了這最好的機會,而后又一錯再錯!

  一個用暗器的,不想著和對手拉開距離,反而發了瘋般用自己的身體當武器來比拼氣力,最后下場顯而易見的會很悲慘。

  “來,你這樣把他提起來,然后翻個個兒。”

  趙讓讓西門大壯抓著這駝子的衣領然后向上提,而后把他的身子牛轉過來,這樣就可以將其徹底控制住。

  “好,讓哥你拔刀吧!”

  西門大壯一只手已經抓緊了衣領。

  趙讓的刀還插在地下,將駝子的雙手牢牢釘住。

  不過刀柄仍舊被駝子含在嘴里,趙讓卻是犯了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西門大壯嘿嘿一笑,伸手在旁邊的棺材蓋上掰了塊木板,對趙讓說道:

  “把木塊塞進去不就好了?而且我覺得這老東西不會自殺的,肯定還有一肚子話想說!”

  趙讓覺得西門大壯說的有道理,只要兩人配合的緊密,在刀柄抽出來的瞬間把這塊木板塞進去,駝子估計根本來不及反應。

  二人數了三個數,西門大壯將駝子提起,趙讓順勢拔刀,而后將木板立馬塞了進去。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頓,就像是一個人做的,只不過這世上沒有人能生出來四條胳膊四只手。

  木板是被西門大壯用力氣硬生生掰斷的,邊緣處有很多不規則的茬。塞進駝子嘴里的時候,把他的嘴角和上顎全都戳破,血水混著口水不受控制的留下,疼的他吱哇亂叫!

  趙讓聽得心煩,便指了指他的腦袋,示意西門大壯給他來一下。

  這樣的事兒西門大壯向來樂意效勞,哪怕趙讓不說,他都會主動去做。

  當即重重一巴掌打在駝子頭上,把駝子大的脖子都歪向了一旁。

  趙讓見狀,趕緊攔住西門大壯的下一把掌,說道: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

  西門大壯很是無辜的說道:

  “讓哥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啊,剛才可是你讓我打的!”

  趙讓氣急敗壞的說道:

  “我是讓你把他收拾安靜,不是讓他徹底丟命!就你這全力的一巴掌,再來兩下,不得把他脖子都打的擰成麻花?”

  西門大壯扣扣頭,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覺得自己方才的確是興奮過頭了。那一巴掌不說全力以赴,也至少用上了八分。

  “誰讓這老雜毛這么不耐打!”

  西門大壯還是給自己找補了一句,不過對駝子的稱呼已經從老東西變成了老雜毛!

  這話一出口,趙讓也覺得有些奇怪。

  拋開他的飛刀不說,這駝子未免有些太弱了!

  而且他還口口聲聲說那小蘭是他的妹妹。

  要知道小蘭的雙刀,可是差點使得趙讓飲恨西北的存在。作為他的哥哥,除了丟出去兩把還能湊合看看的飛刀外,要修為沒修為,要氣力沒氣力,難不成他靠的是廢話多和嗓門大?

  再結合起副掌柜所說的,這駝子在此地的時間必然要早于通寶錢莊分號開張的時間。就算他和小蘭真的是兄妹倆,那這兩人來此的目的是什么?

  尤其是小蘭,處心積慮的也要混進分號之中。以她那樣的身手,卻甘愿當個侍女去伺候別人,一干就是一年多,其中的隱秘要是揭開的話,怕是得震碎西域半邊天!

  駝子暫時安靜了下來,西門大壯提著他跟提這個破麻袋似的,和趙讓一起走出這間放滿了棺材的屋子。

  趙讓深深地看了站在門口的副掌柜一眼,突然以掌刀砍向他的咽喉。

  副掌柜沒有任何遲疑,肩膀一扭,腳下運起閃避步法,同時右手二指并劍,自下而上,朝趙讓的臂彎處點去,儼然就是一記干凈利索的截劍!

  趙讓的掌刀在距離他咽喉三寸之處停了下來,而副掌柜的劍指,卻距離趙讓的臂彎只有兩寸半!

  這說明副掌柜的劍要比趙讓的刀更快!

  如果方才二人用的是真刀真劍的話,趙讓的半條胳膊已經被刺穿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趙讓并未盡全力,所以當真遇上這樣的情況,還未可知。

  趙讓此舉,不過是為了證明了自己心中的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位副掌柜不斷有武道修為在身,可能還是一位劍道高手!

  用掌刀試探,一來是摸摸他的底子。畢竟修為是死的,招式是活的。修為雖然是武道的根基,可若是沒有與之所匹配的招式,那這根基就無法發揮出來!

  招式的磨合,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在蘭末國王城中,葉三娘的別院里,趙讓就因為拘泥于招式固有的套路,屢屢受挫于葉三娘手中的一雙筷子!后在來查干托洛蓋的路上,用那兩名身手不錯的山匪當了當磨刀石,這才算是將也葉三娘所傳授的吸收了大半,但還遠遠不到能夠融會貫通的地步。

  可這位副掌柜的反應著實出乎趙讓的意料!

  趙讓確信自己在出手前,沒有讓對方有任何察覺。但副掌柜不僅躲開了,還將其招式反制!

  這是只有在不斷的生死拼殺中才能積累起來的反應和直覺。

  他的身體已經有了相對應的記憶,當遇到這樣的襲殺時,就知道該如何應對。

  做出這種反應完全是下意識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接近了葉三娘所說的‘勢’。只是身體的下意識,和完全空靈的潛意識還有很大的區別。

  半寸的差別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武道一途不論是刀劍還是拳腳,都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趙讓此舉更大的意圖是告訴副掌柜自己已經將他看透的徹底,所以以后也沒必要再裝樣子了。只要老實聽話,別搞什么事端,待事情結束后是不會少了他好處的。

  有這樣身手的人愿意當個伙計,就和小蘭愿意做侍女一樣,一定都有說出來讓人不能拒絕的理由。

  趙讓不會打聽,也不想知道。因為這些都與他無關,知道的太多反而會帶來各種思前想后的顧慮。人知道的越少,做決定是就能越果斷!哪怕有時候莽撞些,也沒什么問題。總比剪不斷,理還亂要強多了。

  副掌柜見趙讓收回了掌刀,他便也松開了劍指。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之間心照不宣。

  沉默了片刻,副掌柜還是開口說了句話:

  “我沒有殺人!”

  趙讓隨意的回答:

  “我知道。”

  副掌柜在得到趙讓肯定的回答后,又說道:

  “我也不知道沈流舒在做什么。他真正要做的事,對誰也不會說。”

  趙讓依舊是隨意的回答:

  “我知道。”

  趙讓的知道是他憑借自己直覺所做出的判斷。有些人你看他一眼,就能知道他到底可不可信,能不能交。雖然有時候這種直覺不會準確,但趙讓對自己很有自信。

  果然,副掌柜在與趙讓點到為止的試探過后,周身的氣質陡變!

  先前一直含胸扣肩,低眉順眼,一連諂媚。現在他把腰桿挺的筆直,肩寬膀闊,下巴微微抬起,嘴角輕輕的抿著,臉上的神色極為平靜,就像是北方冬日里結冰了的湖面。你只能透過冰面看到下面的藍綠,卻無法看清其他任何細節。

  凝固的水面和流動時不同,它變得更加靜默,同時也更加神秘。無論是誰想要一窺究竟,都得先費力的敲開上面這一層厚厚的冰。

  副掌柜現在周身都被冰殼子包裹住,但卻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對趙讓和西門大壯點了點頭,而后兀自走到最前面,說道:

  “趙公子,西門公子,咱們回分號?”

  得到了趙讓的許可后,他轉過身,在前方領路,同時說道:

  “回去之后小的會安排護衛和伙計來這里搬運安葬鐘家班的棺材。然后小的親自來把這屋子里里外外都探查一遍,要是有什么發現,會里面給二位公子稟告!”

  趙讓淡淡的說了個好字。

  西門大壯卻有些不解。

  雖然副掌柜還是以小的自稱,還是叫他們倆為公子,可說話的語氣,停頓,重音,全都變了。

  “有時候假裝久了,會覺得自己就是那樣。突然一下變回來,自己也得有個適應的過程。”

  趙讓解釋道。

  被西門大壯提在手里的駝子微微動了動。

  方才那一巴掌的確是讓他暈的夠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被那可怕的壯漢提在手里,立馬又緊閉雙眼,裝作繼續昏迷的樣子。

  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西門大壯已經感覺到他剛才身子的動靜,蒲扇大的巴掌再度高高揚起,隨即清脆的扇在他的后腦勺上。

  連走在前面的副掌柜都開始有些心疼起這駝子來……被人連續兩次用巴掌拍暈腦袋的滋味,想必這世上還沒有幾個人體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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