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一品 > 第八十一章 真相【下】
  “這沈流舒!”

  趙讓“啪”的一下合起賬本,渾身都震悚起來,大罵道:

  “該殺!”

  最后這冊封面上沾染了血跡的賬本,上面依舊是用帶有數字的詩詞進行記錄,但記錄的事情每一件都是石破驚天的大事!

  尤其是剛才趙讓讀到的那兩句,更是提到了他們從商盟起,一路追查的五十萬志箭矢。

  “賬本上已經很明確了,看來那些箭矢神秘失蹤,背后之人就是沈流舒!以他的財力和人脈關系,想要做到這一點,想必很容易。”

  說到這,趙讓嘆了口氣。

  他不明白為什么沈流舒要這樣做。

  明明已經擁有了常人幾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財物和地位,只要安安心心的打理好這處通寶錢莊的分號,該有的決計不會少了他的好處。

  可沈流舒卻非要選擇背主投敵,這其中不會沒有原因,趙讓想立馬把沈流舒提到面前來問個清楚,否則今晚估計連覺都睡不著。

  “先別慌,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元明空這會兒徹底緩了過來,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正在拼命的吃桌上的點心和水果。

  趙讓曾聽家里老人說過,一個人只要覺得餓,還能吃得下去東西,就證明他還能活。哪怕是生了重病的人,一旦恢復了食欲,就說明他離康復不遠了。

  這會兒元明空的行為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他在說完這句話后,就只顧著吃,毫無下文。趙讓等了一陣,等的煩躁不堪,徑直走到他面前,把裝著點心和水果的盤子端起。

  “你干嘛,我還沒吃飽呢!”

  元明空剛啃了一大口蘋果。

  “先幫你剛才的話說完,你發現了什么問題?”

  元明空費勁的把口中的蘋果咽下去,吐了吐舌頭,說道:

  “面的蘋果……真惡心!”

  再看趙讓的雙眼,似是要噴出火來,他這才收斂精神,正色說道:

  “咱先不說沈流舒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了什么,現在只能確定他的確是和西風烈狼狽為奸。至于那五十萬只箭矢到底和他有沒有關系,還不好說……”

  趙讓皺著眉頭反駁道:

  “這有什么不好說?賬冊上都寫的清清楚楚了!”

  元明空搖著頭說道:

  “你還記得當時悄無聲息就殺了那道士和副總鏢頭的大人物嗎?”

  此話一出,趙讓立馬閉上了嘴。

  他當然記得那個恐怖的存在,用強硬的外門功夫破了金鐘鏢局賴以立足橫行的金鐘罩,還以同樣詭異的法子,殺了才放出狠話不久的白鶴山道士。

  最要命的是,當時這一切發生的無聲無息,沒有人聽到哪怕一丁點兒聲音,而后金鐘鏢局地下制箭廠里的五十萬支箭矢就不見了蹤影。

  當時趙讓和元明空一致認為是西風烈中的大人物出手,取走箭矢的同時,還抹去了一切痕跡。現在無端牽連出了沈流舒,的確很是奇怪,一時半會兒還沒法解釋清楚這些事。

  畢竟到了那個境界的高手,想來已經不會被財物撩動心神。之所以出手,肯定是為了更高深的目的和意義,已經不是趙讓和元明空的能揣度出來的。

  “沈流舒估計只是這個事端的參與者,但絕對不是主謀!”

  元明空說著,深吸了口氣。

  “原因很簡單,他還不配!”

  趙讓陷入了沉默。

  他不想,但又不得不承認,元明空說的沒錯。

  沈流舒雖然是查干托洛蓋通寶錢莊分號的掌柜,可對于西風烈這樣一個橫行于西域的神秘組織來說,依舊如同螻蟻般。最多把他當做一條聽話的狗,而人在商量事情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在意狗叫的。

  這么一想,趙讓剛提起來的心氣兒又沒了……看了眼元明空,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竟然還在吃東西,一點都沒有著急的意思。

  他剛想發作,忽然想到元明空這么一副淡定的模樣,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于是耐著性子,等元明空吃完東西。還別說,餓急了的人吃東西來就是香!趙讓看到他這般狼吞虎咽的樣子,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片刻之后,兩個盤子全都底朝天,空空如也。元明空卻是又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茶,一氣兒喝完,這才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舒爽。

  “你傻站著干啥?”

  元明空這會兒才看到趙讓正直勾勾的看著他,身形一動不動。

  “我在等你吃完!”

  趙讓說道。

  “我吃完了啊!”

  元明空不解的說道。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趙讓開門見山的問道。

  元明空抹了抹嘴,嘿嘿一笑,然后沖著趙讓招了招手,說道:

  “先拋開西域商盟里發生的事兒不提,單說這里!鐘家班的云里飛,能拿到沈流舒最為關鍵的賬本,說明他們之間關系不淺。至于沈流舒為啥要殺了他們,這倒是很簡單。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無非是分贓不均罷了。要么是沈流舒給的太少,要么就是鐘家班太貪。”

  “你直接說現在要怎么做!”

  趙讓不想再聽他長篇大論,當機立斷的說道。

  “還記得我給你說的這里的影衛不?”

  趙讓點點頭,回答道:

  “記得啊,你說那駝子……”

  話說到一半,趙讓突然收住。他還記得先前元明空在說起原本的駝子已經死了,被替換之后的落寞表情。以前的影衛駝子,想必是和他很親近的人,趙讓怕再觸及他的傷心事。

  “嗯,他是這里影衛的老大。”

  元明空說完,雙眼失神了一陣,顯然是又想起了什么舊事。

  趙讓有些自責……覺得自己方才要是說的再委婉些就好了!

  “這里的影衛和鐘家班一樣,全都被收拾了。現在窩棚區里剩下的叫花子,是真正的叫花子!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是好辦!”

  趙讓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元明空不著急,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元明空起身,走到那棺材旁邊,將推開的棺材蓋翻轉過來,又招呼趙讓把燭臺拿的近些。

  趙讓走過來一看,翻過來的棺材蓋上,有許多刻畫的痕跡。不過這些痕跡歪歪扭扭的,毫無規律可言,而且還很散亂,東一塊西一塊,不成體統。

  “這是啥啊!”

  元明空指著其中一處痕跡,說道:

  “看不出來嗎?這塊是查干托洛蓋,也就是我們現在待著的地方。”

  趙讓仔仔細細又看了看,還是搖搖頭,表示看不出來。

  元明空也不在意,指頭朝上移動,停在另一處刻畫痕跡上。

  這些痕跡全都是他在棺材里時用指甲摳出來的,之所以這樣凌亂,一是因為棺材里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憑借大體上的感覺來定位。二是因為他吃了藥,神智已經開始有些不清不楚,只能有個大概,無法精準。

  “那你畫這些是為了什么?”

  元明空有些悵然若失。

  原來他在吃了藥后鉆進棺材里不久,就聽到外面來了人。聽聲音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沈流舒無疑,女的卻不知身份。從沈流舒恭敬討好的態度不難知道這個女人定然是身居高位,甚至很有可能是西風烈眾人。

  “會不會是那位蘭末國的公主,阿曼尼?”

  趙讓插話道。

  元明空表示自己并未見過那名公主,自然也分辨不出她的聲音。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人對話的內容。

  “沈流舒在向那女人討要什么東西,我悶在棺材里,沒有聽清楚。一開始兩人交流的還很平靜,但后來可定是沈流舒要的東西,被那女的拒絕了,他就開始激動起來,我也聽得更清楚了些。”

  元明空在棺材蓋上的刻畫大致上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他隱約聽到的一些關鍵詞,另一部分是沈流舒和那女人對話中提到的兩處地方。

  “破敗……神教……教廷……”

  “西域金山……金銀海……”

  一共五個詞,趙讓越看越不懂。這幾個詞不管是連起來,還是單獨拆開來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尤其教廷這個詞,趙讓以前根本沒有聽說過。

  “你確定這不是做夢夢到的,是親耳聽到的?”

  元明空白了趙讓一眼,把右手伸到他眼前,說道:

  “你看我指甲都磨禿了,可能是做夢嗎?”

  見趙讓無話可說,元明空繼續說道:

  “前面三個詞,是沈流舒在向那女人討要東西時說的。后面這兩個,是他被拒絕后說的。這其中最關鍵的部分,是那女人讓沈流舒轉運更多的箭矢,否則不夠對付從金銀海里出來的妖物!”

  趙讓以為自己聽錯了,搖晃著元明空的肩膀,讓他又說了一遍。

  “所以他們要箭矢不是為了同大威開戰,而是為了對付什么金銀湖里的妖物?”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妖物?這女人是不是《聊齋》看多了,覺得世上真有狐貍精?”

  元明空攤攤手,他也沒法解釋。這些都是他在棺材里聽來的,那女人說的可能是實話,但也可能是在撒謊。

  趙讓卻是再也坐不住了,準備命副掌柜帶著西門大壯去把沈流舒提過來,忽然聽到外面一陣慌亂的喊聲,副掌柜跌跌撞撞的撞開門,闖進來說道:

  “趙公子,著火了!沈流舒的屋子,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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