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一品 > 第二百一十章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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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祖望著遠遁的眾人,神情嚴肅。

  過了許久,才悠悠的嘆了口氣,然后對聽聞動靜趕來的弟子以及道長們說道:

  “逆賊身死,群丑伏誅,須記住家丑不可外揚!”

  一眾弟子長老盡皆稱是。

  師叔祖隨即又轉向趙讓,對他拱手行禮,說道:

  “趙公子,拜托了!”

  趙讓客氣回禮,說道:

  “前輩放心,白鶴山上的事,一個字我都不會帶到山下去。”

  得到了趙讓的保證,師叔祖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又對那幾位道長說道:

  “方才還有幾名賊人遁逃,要告誡弟子這幾日在山中行路一定要小心為上!另外,和這件事有瓜葛的人,都送到九重天上,我要當著呂祖的面對他們施以門規懲戒!”

  說罷,師叔祖背負著雙手,兀自穿過眾人,向九重天的方向走去。

  趙讓站在原地,又看了會兒代掌教的尸體,腦子里空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著忙碌的人群,他的心頭突然涌上來一種莫名的孤獨。好像在自己從來就不屬于這里,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多管閑事罷了。

  這種情緒堆積的久了,趙讓便只想離開,于是他從人群側面默默走開,向自己那處院落走去。

  半路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道路前方。

  趙讓停下腳步,看到來人正是青青。

  “你怎么出來了?那倆姑娘呢?”

  趙讓問道。

  青青并沒有回答趙讓的問題,而是急切的問道:

  “你沒事吧?”

  趙讓搖了搖頭,隨即笑著指著自己的烏鋼刀說道:

  “就是這老伙計差點卷刃!”

  隨即把剛才發生在道藏閣中的種種給青青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青青也陷入了沉默。

  他怎么都想不到原來隱藏在白鶴山上最幕后的人,竟然是那位看上去文質彬彬,飽受弟子們敬愛的代掌教。

  “所以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就連他的師兄白鶴子都看錯了這人,那就更不用說咱們這樣才上山幾天的外人了。”

  青青點了點頭,很是認可趙讓所說。

  “那兩位姑娘呢?”

  趙讓再度問道。

  其中的師姐還中了毒,趙讓一直很掛念她的情況。

  青青見趙讓無事,也放下心來,回答道:

  “剛才有位道長來,說是奉了師叔祖的命令,把他倆都帶走了,說是要帶他們上九重天。”

  “那就好。師叔祖既然出手了,這白鶴山上的事端算是到此為止。至于后續,那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了。我也算是對得起白鶴子的拜托。”

  趙讓意味深長的說道。

  本以為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他也沒想到最后竟然是隱藏著這樣的波折。

  要是師叔祖最后沒有出手,趙讓腦袋定然跟個砸落在地的西瓜沒什么兩樣。

  這會兒想起代掌教那塊寬厚的鐵板,趙讓還有些心有余悸。

  “你見過有人的力氣這么大嗎?”

  查緝司網羅天下英才,尤其是第一樓,更是異人極多。

  但以青青的見多識廣,卻還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見過。

  別說力氣這么大的人世間罕有,就連代掌教用的那種兵刃,也是聞所未聞……

  似是個絲毫沒有武道修為的人,只依仗著蠻力逞兇斗狠。

  “世上專修外力的,都是八王寺的那群和尚,你不是在第一樓中見過了那位大師?”

  青青說道。

  趙讓看著前方起伏的山巒,說道:

  “想來就是那位大師也沒有這么大的力氣。”

  代掌教雖然已經身死道消,但留給趙讓的震撼卻遠不止于此。

  余光瞥見青青似是欲言又止,趙讓開口問道:

  “怎么了?”

  青青想了想,說道:

  “我要回第一樓一趟。”

  趙讓啞然。

  按照原定的計劃,青青應該是同他一道上山再下山,然后去往河邊才對。

  怎么事情才做了一半,她就突然要離開,回到第一樓?

  “白鶴山上發生的事情,我必須回去當面匯報。”

  這個理由足夠說服趙讓。

  即便他現在是在給查緝司第一樓做事,可相對來說,他終究還不是查緝司中人。對于青青要做的事情,他無權干涉。

  只不過先前那種孤獨的感覺卻是在他心里發酵的更加強烈了。

  在白鶴山上,他是個外人,現在對于查緝司和第一樓來說,他同樣也是個外人。

  這??????????????????兩處地方都讓他生不出任何歸屬感,也就讓他有些弄不清自己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么。

  權且就當做是為了朋友吧。

  縱然他不知道自己和白鶴子究竟算不算是朋友。

  但這么想,卻是能讓他心里舒服些。

  畢竟趙讓是個為了朋友就闖西域又去河邊的人。

  相比來說,要是拋開代掌教這個意外,上白鶴山已經是很簡單的事情了。

  “好。你什么時候走?我送你!”

  趙讓說道。

  青青突然莞爾,撲閃著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趙讓。

  “干嘛這樣看我?”

  青青笑著說道:

  “以前在常春園的時候,都是我送你走,但你每次都會拒絕,好像有人送你就是變向承認你喝醉了一樣。但你剛才說要送我。”

  趙讓沒能理解到青青這話里更深層的含義,便追問道:

  “我送你不是很正常嗎?你要回第一樓,但我還要去河邊。”

  意思是你的事情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但我的路還在向前繼續延伸,更何況他是個男人,青青是姑娘,送一送是理所應當的。

  “沒什么,就是覺得好玩。”

  青青知道男人的腦子有時候跟木頭沒什么兩樣。需得把話全都掰開了、揉碎了,他們才能聽得懂。

  但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缺少了很多情趣?所以青青寧愿倉促的結束這段對話,也不想給趙讓解釋清楚。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是那一瞬的感覺。

  錯過了,沒聽懂,那便就這樣。

  再解釋,反倒是顯得啰嗦累贅。

  “哦,行吧。”

  趙讓木訥的說道。

  “你準備送我到哪?”

  青青問道。

  趙讓想了想,說道:

  “至少送你下山吧?畢竟我還要去河邊。”

  青青臉色驟然一變,冷冷的說道:

  “那你還是別送了,下山的路我自己也會走,你直接河邊就好,還省的耽誤時間。”

  趙讓全然摸不著頭腦……

  這位風流場上的急先鋒說到底還是經驗不足,接觸的都是需要花錢的姑娘。

  那些姑娘只要你使夠了銀子,哪怕你說月亮是方的,她們也會無一例外的點頭附和。

  單單從這些姑娘身上積累的經驗,一旦用在生活中,只能是全都抓瞎。

  就像趙讓此刻根本不知道剛才還說的好好地,青青怎么突然一下就翻臉了?

  自己明明沒說錯什么。

  山路崎嶇,更不用說暗處可能還潛藏著代掌教遁逃的黨羽,算不上安全。

  兩個人一并下山,彼此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待下山之后,上了管道,一路都有驛站和行人,青青又是查緝司中人,想必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驟然對她出手。

  又這么細細的想了一遍,趙讓越發覺得自己剛才說的沒有問題。

  再往前看,青青甩著手,已經氣鼓鼓的走出去好遠。

  趙讓連忙追上,扶住她的肩頭,問道:

  “你這是怎么了?送你下山有啥不對嗎?”

  青青其實也說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或者覺得根本沒必要和趙讓解釋,便敷衍的說道:

  “你想送就送吧。反正腿腳都長在你身上,走到哪都是你的自由,我沒本事也沒資格命令你!”

  趙讓聽她這般酸酸的話語,也反應過來青青該是對自己只送他下山不滿意,便說道:

  “那你想我送你多遠?難不成一路送你回到第一樓?”

  青青突然站定腳步,雙眼圓睜,瞪著趙讓,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滿腦子都是送送送,送你個頭啊!巴不得我早點走就直說,不用在這里假惺惺的!”

  青青已然有些氣急敗壞,但這么一嚷嚷,趙讓倒是聽出了矛盾的根本點究竟是什么。

  “我看過了一本書,一本武俠小說,里面的主角說過一句和你這意思差不多的話。”

  青青默不作聲,但顯然已經提起了興趣。

  “算了,你不想聽,那我不說了。”

  “誰說我不想聽?那人說了句什么?”

  趙讓這般以退為進,卻是讓他自己重新占據了主動。

  “那人對他一個要離開的朋友說‘你走的那天也許我不會送你,但只要你回來,刮多大風,下多大雨,我都一定回去接你!’”

  趙讓說完,暗自觀察著青青的神色,見她微微有些動容,就趁熱打鐵地說道:

  “是不是和你想表達的意思很像?”

  即便心里已經是這么想的,但青青嘴上也不會承認。

  “一點點像吧。”

  “不過能說出這話的人,一定是個難得的好朋友!你是在那本書上看到的?”

  趙讓沒有直接告訴她書名,而是賣了個關子,說道:

  “等我從河邊回來的,到時候送你一本。”

  “好。”

  “那……”

  趙讓拖著長音。

  “那等我從河邊回來,你會去接我嗎?”

  趙讓問道。

  青青已經不生氣了,笑著說道:

  “希望那天不刮風也不下雨。”

  趙讓詫異的問道:

  “這是什么意思?”

  青青俏皮的說道:

  “意思是只要不刮風不下雨,我就去接你。畢竟咱們的關系還沒有好到和書里寫的那樣!”

  趙讓苦笑著說道:

  “是極是極,看來我這個從不信鬼神的人,這次去了河邊得拜拜龍王廟了!”

  青青反問道:

  “你去拜龍王廟干什么?”

  趙讓雙手合十于胸前,一臉虔誠的說道:

  “讓龍王爺保佑我回去那天不刮風也不下雨,最好是天朗氣清,萬里無云!”

  青青被趙讓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

  “那你可得好好拜拜,心誠則靈,別最后龍王爺覺得你在糊弄他,專門跟你希望的相反,那就糟了!”

  說罷,頓了頓,青青又繼續說道:

  “其實刮風下雨也沒事,那樣的話我就在常春園里給你擺一桌子,把最漂亮的姑娘都叫來陪你喝酒,就當給你接風了!”

  接有很多種。

  在城門下,在屋門口,在街頭巷尾,都算。

  在常春園,在第一樓,在明月樓,擺一桌酒菜,叫來三五人士作陪,也算。

  對于這樣的美事,趙讓當然沒有理由拒絕,開開心心的就答應了下來。

  “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平平安安的回來!”

  青青認真的說道。

  不知怎么的,趙讓看到青青如此神情,全然沒有了開心的感覺,心頭反倒是涌上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就像一個人走在一條漆黑無比的道路上,哪怕這條路他已經走過無數次,哪怕這條路閉著眼睛都能走到盡頭。

  這種沒來由的擔憂讓趙讓很不舒服,他不喜歡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你怎么了?”

  青青見趙讓臉色有異,開口問道。

  “沒什么,就是突然覺得這個樣子很不像你。”

  “那我應該是什么樣子?”

  “應該是……”

  趙讓歪著腦袋想了想,笑著說道:

  “吊兒郎當的樣子!”

  “去你的!”

  青青作勢要打趙讓,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然后十分認真的說道:

  “一定要等我回來!”

  “好!”

  得到了青青的保證,趙讓這才松開她的手腕,笑著說道:

  “走吧,我送你下山!”

  兩人并肩行走在山路上,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直到走到一處三岔路口,青青才停下腳步,對趙讓說道:

  “就送到這里吧,我要走的那條路不在前邊。”

  話音剛落,趙讓看到從岔路旁邊的樹林中,竄出來兩個小小的身影。

  一人穿著紅襖子,一人穿著藍襖子。

  紅衣小孩看到趙讓,立馬指著他,大聲說道:

  “一聲不響就下山了,一點都不夠朋友!”

  趙讓不以為意,笑笑說道:

  “是朋友就得常酒。”

  紅衣小孩郁悶的說道:

  “但我們認識的時間不夠長久。”

  趙讓搖頭道:

  “不是那個長久,是經常的常,喝酒的酒。等你什么時候能跟我常常喝酒了,咱們就算是真正朋友了!”

  紅衣小孩還要說什么,卻被藍衣小孩擋在身前。

  他遞給趙讓一個包袱,說道:

  “這是師叔祖讓我給你的,說都是你能用得著的東西。”

  趙讓接過后,打開包袱看了看,果然是一些瓶瓶罐罐和幾本武學秘籍。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地契和一沓銀票。

  “好了,東西送到,我們也走了。今后我倆就跟著師叔祖在九重天上修行,也祝你一路平安!”

  藍衣小孩說完,對趙讓躬身行禮后,立馬向著山上走去,絲毫不拖拉。

  紅衣小孩卻看著樹林間吹起來的微風,看著趙讓遠去的背影,喃喃道:

  “也不知再見的時候,會是落葉還是落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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