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一品丹仙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品堪憂
  一下子空出兩個行走之位,坐忘堂中頓時為之一振。

  子魚當先道:“我多次舉薦宋目,議事時皆被諸位否決,如今輪也該輪到他了吧?”

  肩吾本季當值,卻依舊沒在這件事上謙讓,他笑道:“黃鉞可也等了多次,壽春讓黃鉞去,九江讓宋目去,如何?”

  宋目在學宮之中以斗法著稱,僅次于劍宗的左右二劍,黃鉞則為講法祭酒,也是資深的分神修士了,排隊也排了很久。

  過去每逢一地行走出現空缺,子魚都和肩吾相互打擂臺,結果是誰都無法如愿,如今空出兩個缺,終于可以皆大歡喜,宋目和黃鉞攜手共進了。

  子魚正要點頭同意,連叔忽問:“姜奉行,你有話要說?”

  姜嬰果然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猶猶豫豫間,也不知想說什么。

  子魚頓時提高了警惕,這女人要搞事!

  羅凌甫立刻阻擋:“此乃大奉行議事,拿主意的時候,我等奉行不好參與。”

  肩吾溫言道:“無妨。姜奉行,雖是大奉行議事,但你我皆為學宮奉行,既然在場,有什么意見也可當面道來,若是有理,自當采納。”

  姜嬰點頭道:“也好,有件事,也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既然大奉行這么說,那我就姑且一言。原本諸位大奉行議定行走壽春、九江人選時,我是不好妄言的,但既然說到宋目……我想問一問,宋目是否出自栗邑?”

  栗邑是宋國大邑,是許多宋國大夫的采邑之地,糧產極豐。宋目本就是宋人,若出身于此,也沒什么稀奇。

  果然,子魚道:“不錯,他就是栗邑人,今宋國大夫宋醒之子。”

  姜嬰道:“原來如此……三年前的二月,有栗邑人名宋先者,至臨淄拜山,要見宋目,為宋目所拒,聽說這宋先乃宋目兄長,見宋目,是要讓其歸家,為母守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至此,姜嬰不再多言,但子魚卻聽得心中一涼。

  周禮,父母喪,為丁艱,又曰“三年之喪,為天下達喪也”,意思就是父母身故后,應當守喪,守喪之期并無成規,但以三年為最佳之期,如此才能盡顯孝道。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守孝三年,這一點,天下并沒有定例,有守一年的,有守兩年的,還有只守半年的,但守孝不滿三年,總歸會被人詬病,哪怕再辯解自己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不同,認為守孝長短與是否盡孝并無必然聯系,說出去都會被人鄙夷。

  至于宋目……

  如果那個叫宋先的真是宋目兄長,如果他三年前真的來過臨淄,如果他真是來勸宋目歸鄉守孝的,那宋目這次真的麻煩大了。

  因為子魚知道,宋目別說守孝半年,連三個月、一個月、一天都沒有,那幾個月,宋目壓根兒沒有下山,因為自己正在幫他爭取揚州行走之位,和黃鉞爭得不可開交!

  可是結果他還沒爭上,被慶書搶了位子。其后他也沒有下山,包括爭奪衛國城濮行走、第二次揚州行走之位,都因黃鉞相競而先后失敗。

  姜嬰會說瞎話嗎?這種場合,她明顯不會,既然說了出來,九成九可以確認這是真事。

  一天孝都沒有守過,雖說天下任何一國都不會對此明文處罰,包括學宮也如此,但學宮是什么地方?這是天下修士心中的圣地,諸道薈萃的源頭,天下表率,選這種人為天下行走,會極大影響學宮清譽。

  宋目這個蠢貨,那么大的事情,為何不報我知?

  但終究還是要求證的,子魚很不甘心的向羅凌甫道:“凌甫,你去問問宋目,有無此事?”

  羅凌甫暗暗嘆了口氣,起身離去,不久便歸:“宋目說,私德有虧,從此不作行走之爭。”

  子魚冷冷道:“不作行走之爭?這就完了?”

  季咸勸道:“確乃私德,也不可太過苛求。”

  子魚長嘆:“是我識人不明,看走眼了,舉薦有誤。”

  肩吾安慰道:“子魚息怒,人無完人,子魚兄不必自疚,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敢保證,舉薦之時永遠不會看走眼呢?今后再薦賢才時,謹慎一些就好了。”

  子魚向肩吾拱手:“多承指教。”

  肩吾微笑:“不敢當,不敢當。”

  羅凌甫忽道:“適才向宋目問話時,他很是慚愧,自承己過,卻也說了幾句激憤之語,也不知是真是假,當講不當講?”

  肩吾、季咸、子魚皆是一怔,連叔道:“凌甫但說無妨。”

  羅凌甫道:“宋目說,當日宋先來時,他并不知情,過了大半年后方知曉此事……”

  子魚怒道:“就算大半年后知曉,也當立刻下山歸鄉!”

  羅凌甫道:“是,宋目也承認自己私心作祟……但他說,當日宋先來學宮時,在講堂前向人打聽宋目的去處,有人稱自己是宋目好友,愿意代為通傳,通傳的結果卻是宋目正在閉關,所有人一概不見。這便是宋先所說,為宋目所拒的原因。”

  子魚追問:“此人是誰?”

  羅凌甫道:“宋目說,他已查清,此人正是黃鉞。宋目還說,黃鉞自以為行事隱秘,可當時這一幕被同為講法祭酒的高珮所見,高珮可以為證。”

  肩吾皺眉道:“黃鉞怎敢如此大膽?”

  羅凌甫道:“因為宋先有眼疾,三步之外,無法辨人。”

  這番話拋出來,坐忘堂中頓時寂靜無聲。

  情況很明顯,宋先來找宋目回家守孝,被黃鉞截胡,黃鉞見宋先看不清人,于是心生一計,給宋目準備了一個陷阱,一旦宋目有望外放行走,就要給他曝這個雷。

  而宋目知道之后卻也沒向學宮舉報此事,因為他不想回去守孝,所以兩邊都保持沉默,一直沉默到守孝之期過去。

  如果此事當真,黃鉞可就算得上害人了,人品極為堪憂,比宋目還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為惡劣。

  肩吾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自己剛剛還在安慰子魚,轉眼就被一巴掌扇在臉上,扇得滿眼冒金星!

  子魚臉色古怪,擠出一句話來:“凌甫,莫要……莫要冤枉了好人,你……再去問問高珮和黃鉞……看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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