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字不止是皇上，更是大夏的朝綱，大夏的權臣！”
“如今大夏的形勢有目共睹，邊境屢屢被犯，四面楚歌，內憂外患，皆是這囚字里面的人不作為，阜津天子腳下，瘟疫肆虐，流民不斷涌入至今沒得到……”
“夠了！”海公公顫巍巍喝了句。
這人，不要命了！
諸葛紹祺和高易皆盯著陳葉，就像見鬼一樣。
不僅因為他膽大敢說，而是因為他對囚這個字的見解，竟上升到了統治層面，這是他們做學問從來沒想過的。
如果他們還是學子，剛才的回答絕對沒有問題。
可他們馬上就要受封為官，剛才高易的回答勉強能行，自己的回答，已然被這人降維壓制，諸葛紹祺臉上十分不好看。
但即便他能想到，也是沒膽子說出來的。
這次，夏元崇沒讓陳葉繼續往下說了。
沉著面色看著陳葉問道：“既然如此，朕這個皇帝，讓給你當如何？”
陳葉趕忙跪到地上。
“皇上息怒，陳葉單論對此字的見解，不過是紙上談兵，無意冒犯圣上，請圣上恕罪。”陳葉說完磕了一個。
“陳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大逆不道！”海公公罵道，又瞄了一眼夏元崇。
夏元崇臉色鐵青，擱在膝蓋上的拳頭緊握著。
連呼吸都放慢。
他是真的生氣了。
不是因為陳葉狂言，而是因為，真的被陳葉說中了。
大夏如今的困境，有一半原因是一開始他放任發展，利用戰事制衡朝野，也一直刻意打壓著端王主戰一派，原本一切，盡在他的掌握。
可千算萬算，他算了漏了一個人。
那人就是——柳紅纓。
他沒想到柳紅纓一個女子竟如此強悍，屢戰屢勝，不僅斬了數名北狄大將，還斬殺了北狄皇子，徹底激怒北狄讓北狄和周邊幾國聯手。
大夏是需要一個戰神，但這個戰神，不需要如此勇猛強悍。
所以，他決定犧牲柳紅纓，另扶持一人達到他想要的平衡。
原本，一切可以回到正軌的。
只要柳紅纓回來，受死！
可這柳紅纓卻跑了。
把原本可以盤活的一道棋局，硬生生逼成了一道死棋，讓他這個掌權者不得不跳出舒適圈，立即做出應對策略。
否則，他繼位以來，大夏維持十多年的平衡就要打破了。
可是，端王等人，那些虎視眈眈帝位之人，又怎會輕易讓他如愿？
陳葉膝蓋都麻了，一直能感覺到夏元崇的視線在自己腦袋上，他后脖頸涼颼颼的，不會天子一怒，直接把他腦袋砍了吧？
他要是死了，能穿回現代嗎？
趙思思和伶皎皎怎么辦？
回到現代，上哪娶這么漂亮的老婆，還特么娶兩個？
“皇上~”海公公出聲提醒。
夏元崇面色緩和了些，卻還是陰郁的嚇人，盯著陳葉問道：“說完了？”
陳葉：……
后面還要說啥來著？
他都忘了！
就算記得，他也不敢再說了啊！
“完了，草民妄言，還請皇上恕罪！”陳葉又道了句。
海公公嘴角扯了下，似笑非笑。
夏元崇冷哼一聲，倒是能屈能伸，起來吧。
海公公瞧著夏元崇沒有繼續出題的意思，走下臺階，“今日殿試到此，三位先回吧，老奴提前恭喜三位大人了。”
終于能走了。
陳葉抬腳跟上，后背冷汗一片。
走著走著，諸葛紹祺和高易同時停下，二人皆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來，悄咪咪塞進了海公公懷里，“公公有勞了。”
那海公公都沒推遲一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手沒閑著。
臥槽，當太監這么好的嗎？
不切雞er的話，他都想去當太監了！
兩袖清風的陳葉愣在當場，懵逼一瞬之后趕緊望天。
他什么都沒看到。
溜了，溜了。
海公公瞧著陳葉挑了下眉，什么都沒說，把三人送出宮。
陳葉在外頭溜達了一圈立即回了六皇子那，一問才知道，原來那些人給海公公金子，是請他一有消息就捎個信，那樣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前三甲排名了。
陳葉：……
就三天而已，都等不了嗎？
白花這冤枉錢做什么？
“陳兄無需擔心，一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夏文燁接著又問皇上今天出了什么題。
陳葉趕緊把今天殿試從頭到尾講給夏文燁聽，后怕的用手扇了扇風，“今日我不該這么沖動的，可我當時腦子里一片空白，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無妨。”
夏文燁思考良久，吐出兩個字。
“父皇不是那種聽不得諫言之人，如今大夏的形式陳兄分析的不錯，父皇以‘囚’字為題，多半也是這個意思，只是陳兄你說得過于直白……”
“直白……”好像是，就差指著皇上鼻子罵他失職了。
本來就是。
他是大夏之主，大夏如今這般，他難辭其咎！
家國大事，陳葉也沒辦法讓自己圓滑，再這么下去，大夏氣數將盡！
殿試結束，已經兩個時辰。
夏元崇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目光緊緊盯著陳葉的試卷。
今年的前三甲，三份試卷放在一起，高下立見，難得連諸葛大儒都十分欣賞這個陳葉，移交試卷的時候還特意道：
夫以天下之政，四海之眾，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其為任亦重矣。
這意思，是力薦陳葉為司諫大夫。
“皇上~，該用膳了。”海公公提醒道。
夏元崇眉頭更沉。
“反正還有三天才放榜，圣上今天被那陳葉氣的不輕，大可改日再來批閱。”海公公瞇眼笑道，此話，也算是為陳葉說情了。
否則，夏元崇正在氣頭上，一怒取消陳葉的成績也說不定。
“此人，你覺得如何？”夏元崇目光落在陳葉的試卷上。
“皇上您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聽真話！”夏元崇眼刀子朝海公公一掃。
海公公輕笑，“這陳葉，有謀略有膽識，的確是個人才，沒有復雜的身份背景，倒是可以用上一用，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沒有身份背景，也是一大缺陷。”海公公道。
若把陳葉推向高位，估計沒多會就被人搞死了。
誰知夏元崇聽完，當即提筆。
分別給三份試卷標上了名次。
“用膳。”隨即起身，被一眾太監伺候著離開。
海公公看著案上三份試卷，眉頭皺起。
等出了宮門，立即招來他的小徒弟，在他耳邊耳語幾句之后，道：“給他們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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