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遼到了那個門口，并沒進去，而是站于門外向著內部撇了一眼。
接著就見季遼一雙眸子驟然一縮，身子猛的就是一震。
“你在看什么？”
忽然間，季遼身后響起了陰歲娘的聲音。
季遼心頓時狂跳了一下，當即回身，卻不知何時陰歲娘已是站在了她的身后。
季遼盯著近在咫尺的陰歲娘，在其臉上猶疑了些許，這才吞吐的問道，“族長，這里面....”
“乃是我鳳族先祖。”陰歲娘簡略的回道。
“先祖？”
“嗯！”陰歲娘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后轉身再次向著石路的盡頭走去。
季遼看著陰歲娘離去的背影，正直狐疑之際，耳邊便傳來了陰歲娘幽幽的聲音，“先祖陵寢，不得打擾。”
“是！”季遼對著陰歲娘的背影一拱手，又是小心的撇了一眼那道小門，隨后便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殿內的寶物。
沒過多久，季遼到了放置沖天丹的丹瓶之前，一把將之拿在手里，收進了儲物戒指。
法寶對于季遼來說沒什么用處，而功法亦是如此，如此一來季遼能拿的就只有丹藥了。
這里的丹藥無一不是丹中極品，季遼雖僅是認出了一小部分，卻也敢斷言只要這些丹藥現于世間，那必是足可掀起腥風血雨的存在。
沖天丹不是這里最好的丹藥，不過從久遠來看，也就只有這枚丹藥對季遼還有些用處，故而季遼便將這個沖天丹拿走，以便日后突破沖云境再用。
收起沖天丹，季遼看了一眼殿內深處的陰歲娘，眉頭略微一蹙便邁步走了過去。
這大殿的盡頭放著一個香案，好似曾供奉過什么東西一般，只不過現在這香案之后就僅是一面光禿禿的石墻而已，除此之外便再無他物。
季遼到了陰歲娘身側，隨著陰歲娘一起望向了那面石墻，然而看了許久他也沒看出什么異樣，撇了一旁的陰歲娘一眼，猶豫著是不是該問一問。
靈光閃耀，寶光升騰，她們二人的身影越過了石案，印在了石案后的石墻之上。
良久之后，陰歲娘這才輕聲開口，“選好了？”
“嗯！”季遼點頭答應。
“你可在這面墻上看出什么了？”陰歲娘話鋒一轉，莫名其妙的問了季遼這么一句。
“沒有！”季遼直接了當的回道，頓了頓又道，“莫非這面墻還藏著什么東西不成？”
陰歲娘美眸輕輕一晃，略一思量再次開口，“調轉你的輪回之力，看看能否看出什么！”
“嗯？”季遼輕咦了一聲，有些摸不清陰歲娘的意思。
稍加遲疑，季遼調轉起體內的輪回之力，再次看向了那面石墻。
而這一次石墻則不在如以往一般空空如也，卻是詭異的在季遼眼前起了變化。
就見光禿禿的石墻表面起了一道道金線，彎曲之間蔓延開來，就仿佛是無形中有一支筆在這墻壁作畫一般，逐漸勾勒出一個靈獸的圖樣。
見到此幕，季遼身子一動，神情立即專注了幾分。
而一旁的陰歲娘一見季遼的反映，紅唇輕輕一敏。
墻壁上的金線蜿蜒流轉，一個季遼從沒見過的靈獸圖像趨于完成。
季遼發現隨著那金線在墻壁蔓延，自己的輪回之力也正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引出來，源源不斷的向著那墻壁匯聚，只是這片刻的功夫他的輪回之力便見了底了。
“這是什么東西...”季遼心里低語。
季遼摸不清陰歲娘的心思，但也并沒懷疑，既然陰歲娘說讓他試試那就必有其中原因，至于流失的輪回之力慢慢補回來便是。
隨著最后兩根金線相連，一個完整的圖形出現在了季遼眼前。
卻見那是一頭趴伏的巨獸，這巨獸虎首、龍身、龜甲、鳳羽，模樣古怪，不過卻有著一股久遠深邃的氣息，乃是季遼生平僅見。
“哼！”盯視了稍許，季遼體內的輪回之力被吸得一干二凈，悶哼了一聲頓時踉蹌了兩步。
墻壁上的巨獸逐漸消退，不一會兒便徹底消散了開去。
“這次看到了什么？”陰歲娘沒理會季遼蒼白的臉色，輕聲開口。
“是一頭我從沒見過的兇靈。”季遼緩了幾口氣，如此說道。
陰歲娘漂亮的眸子不易察覺的閃動了兩下，撇眼看向季遼，紅唇一翹，“那你且說說，那兇靈長什么樣子？”
季遼皺眉，不解的看了一眼陰歲娘，“族長莫非您...”
“此乃先祖留下的造化石碑，無大機緣者不可窺視。”陰歲娘淡聲回道。
“造化石碑？”季遼嘀咕了一句，隨后再次開口，“晚輩見到的是個虎首、龍身、龜甲、鳳羽的怪物。”
“哦？創始元靈嗎？想不到你真的能看到。”
“什...什么？”季遼一愣。
“世人皆知先天四圣乃是天地最先衍化的四種生靈，但真正了解天道的人不難看出四圣齊出的說法不合天道，萬事萬物都有一個起點，怎么可能一下子便出現四個，實際上先天四圣出現之前天地間還有一個生靈，而先天四圣便是那個生靈分離而來，那個生靈便是‘創始元靈，’才是天地萬物真正的起點啊。”
說道這里，陰歲娘竟也是用一種略帶了羨慕的目光看向季遼，“古往今來多少人想探尋那創始元靈的模樣，但卻極少有人真正見到，想不到你一個區區后天化圣的人竟也有此等大機緣。”
“創始元靈？”季遼呢喃了一聲。
季遼也算讀過許多古籍善本，對坊間傳聞亦或是修仙界流傳的往事知道頗多，而這創始元靈倒還是他第一次聽說，看了一眼陰歲娘，季遼當即明白，或許這個創始元靈是他們先天四圣共同的隱秘，不足為外人道。
思及至此，季遼問道，“既然他已分成先天四圣，那便是消失在天地間了吧？那看到了又能怎樣？”
“傳承骨圖！”陰歲娘簡略的說了四個字。
季遼身子猛的一震，一瞬間他忽的明白了什么。
四圣靈一直對自身秘密諱莫如深，哪怕是族人尸身丟了也要大費周折將之奪回來，幾乎斷絕了窺視圣靈秘密的可能，唯獨這個傳承骨圖是個巨大的例外。
正如此前陰歲娘與那個混元境修士所說，既然傳承骨圖是個禍害，那毀了便是一了百了，然而四圣靈并沒這么做，不但把傳承骨圖保留了下來，而且還極為看中，當時季遼也搞不懂，現在經陰歲娘這么一點撥終于明白了其中關竅。
“族長，您的意思是....”季遼滿是不敢置信的說道。
“四圣并不是生靈之巔，創始元靈才是萬物之極，融合五行、輪回、永恒、毀滅四種道意，衍化支配大道，支配萬物，支配天地啊。”
“支配道意？”季遼駭然。
今天對季遼的沖擊實在太大，簡直顛覆了他此前對這天地的印象，仿佛開啟了一道從未開啟的大門，讓季遼見到了他本不該見到的東西。
陰歲娘看了季遼一眼，輕輕一笑，并沒過多解釋，反身向著大殿大門走去。
季遼回過了神來，跟在了陰歲娘身后，他此刻雖有許多問題，但看陰歲娘的樣子應是也不會在告訴他更多了，索性便閉上了嘴。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這空寂的大殿里響起，季遼和陰歲娘在大殿中心的石路上緩步而行，越過那處不起眼的小門時，季遼微微偏頭又是看了一眼。
“七位先祖的尸身如今已被煉制成了傀儡。”正當這時，陰歲娘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咚的一聲悶響，一道炸雷在季遼的腦子里轟然炸開，他的眸子驟然一縮，瞬間愣在了原地。
季遼偷看過那個小門之后一眼，發現那小門后是個不大的空間，空間的地面上放著七個蒲團，而那一個個蒲團之上則是靜靜的端坐著七具氣息全無的尸體。
當時季遼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在這鳳族的圣殿里竟還藏著尸體，不及他探查一二，陰歲娘便是趕了過來，想不到陰歲娘竟主動與他說了。
陰歲娘腳步一頓，回身看向了季遼，“你也知道天盟對混元境修士的限制，不過我鳳族修煉的乃是輪回道意，抵達混元之時可沉入輪回拖慢壽元消減，所以我們鳳族一直都有混元境修士鎮壓的，一代疊加一代，只有下一個族人突破混元，此前鎮壓的混元境族人才可離開族內。”
“如此說來，此前那位前輩便是現在鎮壓鳳族的混元境修士了？”季遼問道。
“正是！”
“那么若是后輩遲遲沒人突破混元該怎么辦？”季遼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再次問道。
陰歲娘抬手一指那個小門，“便是如他們一樣，把尸身留下，煉制成尸傀儡。”
“這...”季遼一時無語。
季遼生于人族，故而對種族之事從不重視，但他能理解鳳族這么做的原因，在塵埃星這種地方，一個種族想要長久不衰，僅憑高貴的血脈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還是自身實力。
沒了強大的混元境修士鎮壓，莫說是塵埃星容不下他們，估計云中界的其他幾個圣靈也會瞬間把他們吃掉，而把混元境修士尸身煉制成尸傀儡就成了唯一保留實力的辦法。
這種行徑雖是殘酷，但卻在清理之中，為了保留一個種族的延續，總是要有人付出的。
換位思考，將來他季遼在塵埃星重新建立季氏家族，若是他季遼后繼無人，怕是也愿意耗盡壽元，把自己的尸身留下來供后人驅使，以保他季遼香火延續。
“呵呵，圣靈從不講什么人倫，要的只是延續。”似看穿了季遼的心思，陰歲娘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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