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蕭廷最終先開了口。
姜思嫻暗自松了一口氣,連忙假裝若無其事的搖搖頭。
蕭廷的態度很重要,對于自己的失禮他沒有苛責也沒有盤問,那她當然是趕緊順著臺階下了。
她又四處張望了一下,看見他的輪椅就在不遠處。
“我無意中路過這里,冒犯了晉王還請您海涵。”她說著彎了彎膝蓋行禮致歉,又問道:“要不要幫您把輪椅推過來?”
他現在還坐在地上,而她已經不敢隨便碰他了。
蕭廷看著她又恢復了端莊持重的模樣,點頭道:“推過來吧。”
少頃,姜思嫻已經將輪椅推到了他跟前,他借著輪椅的支撐,顫巍巍的站起來,然后坐在了輪椅上。
姜思嫻站在一旁,問道:“您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蕭廷搖了搖頭。
“那我先告退了。”姜思嫻說著再次彎了彎膝蓋,轉身便走了。
蕭廷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神有些許困惑,沖動的開始,逃也似的結尾,這大概只是一場沒什么目的的意外而已。
……
姜思嫻出了竹林,順著林子旁的青石路剛走出不遠,便見蕭熠從另一頭跑來,身后還跟著之前去找人的婢女。
“姨母。”蕭熠看見姜思嫻高興的呼喊道。
姜思嫻也收斂心神,面帶微笑,看著他汗津津的腦門問道:“玩什么去了?”
“找松鼠。”蕭熠一臉興奮的說道,“就在和姨母府上相鄰的那片林子里,最近發現了小松鼠的蹤跡。”
姜思嫻知道他說的是哪了,就是他上次翻墻的地方,怪不得最近都不去她那了,原來是找到了新樂趣。
“找松鼠可以,但是可別爬太高,身邊也必須有人跟著,安全最重要。”姜思嫻牽著他的手叮囑道。
那片林子里的樹都比較高,從姜府那邊就能看到有一片矗立的銀杏樹還有松樹,以蕭熠這個年紀的活潑好動和貪玩,少不得要去爬樹,畢竟有前科。
“我知道,一直帶著我的兩個書童呢。”蕭熠信誓旦旦的說道,又仰頭看著姜思嫻眨巴著眼睛問道:“姨母,您給我帶了什么好吃的?我剛好餓了。”
姜思嫻看著他臉上的細汗和紅撲撲的小臉蛋,心想他剛剛肯定玩的很瘋,又臨近傍晚,可不是得餓了。
“有你四嬸親手做的牛肉干,還有我們一起想出來的臘肉糍粑,將今年新腌制好的臘肉裹在糯米里煎炸,格外香糯酥脆。”
蕭熠聽了拉著她的手加快步伐,一邊焦急的說道:“咱們走快些吧,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姜思嫻猝然失笑,暫時的忘記了剛剛發生在竹林里的事情。
等他們走遠后,蕭廷才自己搖著輪椅從竹林里出來,他抿了抿唇,肚子咕嚕嚕響了一聲,不說還沒感覺,聽姜思嫻那一番描述,他也覺得很餓。
……
隔日,剛上完早課的蕭熠又被徐太后接進了宮里。
近來,徐太后接蕭熠進宮的次數明顯增多,董嬤嬤知道,她此舉都是為了打探蕭廷的情況。
既然知道容安在給蕭廷醫治雙腿,徐太后作為母親又怎么可能按耐得住好奇心。
但容安和蕭廷她都不會多問,怕給他們帶來壓力和負擔,所幸她還有別的途經了解情況。
董嬤嬤命人帶著蕭熠去練武場找阿雪玩,轉身又回到殿內。
她剛掀了珠簾進暖閣,便聽見徐太后激動的追問道:“當真?”
躬身站在她面前的婢女回話道:“奴婢親眼所見,晉王殿下他真的可以站起來了,甚至可以邁開腿。”
董嬤嬤聽了驚喜的張大嘴巴,徐太后則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她喜不自禁,雙手合十,激動的連連禱告。
“太好了。”董嬤嬤也高興的走過來,主仆二人都一臉欣喜感慨。
“賞,重賞。”徐太后指著匯報的婢女高興的說道。
董嬤嬤便先扶著她坐下,又從案幾上的錦盒里拿出一只荷包,走到婢女面前,全都塞給了她。
那荷包鼓鼓囊囊,沉甸甸的,里面是一個個堅硬又圓潤的金錁子。
先前徐太后也賞過她,不過只賞了兩個。
“奴婢謝太后恩賜。”婢女趕緊跪下來叩頭謝恩。
“起來吧。”徐太后笑著說道,她的心情很好,因此看眼前人也不由多了幾分感慨。
“晉王是個念舊情的人,否則也不會讓你進王府,你好好表現,前程不會差,起碼這輩子衣食無憂,哀家這話放這里。”
她話音落下,剛剛才站起身的婢女又再次跪了下來,感恩戴德道:“奴婢三生有幸能再次伺候晉王和小公子,不求錦繡前程,只求能在王府盡忠到老。”
徐太后欣慰的點點頭,抬手說道:“快起來吧,知道你忠心耿耿。”
代玉這才站起身,抬頭時露出一張老實憨厚,不怎么年輕卻更顯穩重的臉。
代玉是已經故去的殷氏的陪嫁丫頭,也是天香苑曾經的一等大丫鬟。
殷氏死后,她一直守在殷氏出事的莊子上,為人通透勤懇,有口皆碑。
蕭廷帶著蕭熠另立新府后,府上急需填補大量仆役侍從,天香苑伺候的都跟過去了,各處莊子上又選拔了一部分,畢竟知根知底。
代玉就是那時候自薦進王府的,蕭廷準了,將她分到了蕭熠的院子里。
徐太后也能理解蕭廷的做法,蕭熠喪母差不多兩年了,將他生母的大丫頭放在他的院子里,既能保證對他忠心不二,同時也讓他偶爾能想起殷氏,不至于將生母忘的干干凈凈。
“好了,你先下去歇著吧。”徐太后和顏悅色的說道。
代玉卻站著沒動,面帶猶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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