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西海城以西二十里處,秦懷恩的大軍已然齊聚。
遠遠望去,無邊無垠,漫無邊際。
“稟報城主,前方二十里處便是西海城!”劉缺沉聲道:“據附近的流民說,如今鎮守西海城的守將正是賀九。”
“好!”
秦懷恩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半個月前,他猶如喪家之犬般被賀九從西海城攆了出來。
褲子都沒來得及穿,一路光著腚,可謂顏面掃地。
如今他親率王者之師歸來,定要將那些欺辱他的人一個個踩在腳底,肆意踐踏!
“傳我軍令,前軍即刻向西海城進發,不惜一切代價將西海城合圍起來!一只蒼蠅都不要放過!”
如今西海城固若金湯,秦川擺明了想要死守,此刻強攻必然會損失慘重。
秦懷恩又不是傻子,又怎會做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硬仗當然是交給織田綱去打。
他跟在后頭摘桃子多好?
誠然。
坐擁西海半壁江山的秦懷恩,在這么多天權利的侵蝕下,內心已經悄然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如今的他,已經不再以織田綱的家臣自居,而是自稱城主。
正應了那句話。
皇帝,他織田綱做得,他秦川做得,他秦懷恩就做不得?
以前他是沒得選,現在有的選,誰又會愿意繼續給人當狗?
“圍而不打?”
城墻上,秦川一眼就洞悉了秦懷恩的意圖。
不由得冷笑道:“這小子,倒是所圖甚大!”
按照秦川一開始的猜想,秦懷恩會立刻對西海城發起攻擊,和正在攻打潼關的織田綱遙相呼應。而如今,秦懷恩圍而不打,妥妥的待價而沽。
這個人,和織田綱不是一條心!
如此也好。
知道了對方的態度,對于秦川接下來的謀劃大有好處。
“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白秋水笑著問道。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秦川的風格。
“那是自然!”
秦川目光微沉。
“既然他不想打,那咱們就逼著他打!”
若是能在織田綱拿下潼關之前,先將秦懷恩之敵給擊潰,那這場仗可就有意思了!
他當即下令。
“賀九,你將功補過的時候到了,我令你點五萬人馬,出城迎敵!朝著秦懷恩的腦門上開去!”
“啊?”
賀九當時的表情,就跟西游記里巡山小妖得知妖大王讓他殺了唐僧師徒一樣呆愕。
他看了看外面黑壓壓的八十萬大軍,又看了看面前的秦川,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心想不是自己瘋了,就是秦川瘋了。
五萬人,打八十萬!
做夢也沒有這么做的吧!
你這是誠心讓我去送死啊!
仿佛沒有看見賀九臉上的呆愕,秦川更是放出豪言。
“此戰,只許勝不許敗!若失敗了,你自己提頭來見我!”
賀九只覺得自己脖子處涼颼颼的。
心中倍感荒唐之余,不免產生一抹狐疑。
秦川就真不怕他帶著這五萬人,轉身就投靠了秦懷恩的陣營?
他就那么肯定自己會為他效死?
懷著一種無比復雜的心情,賀九帶著人,出城而去。
西海城的動向自然引起了叛軍的注意。
“城主大人,大事不好了,西海城發兵了!”
只聽斥候急急忙忙的回來稟報。
“西海守將賀九,帶領五萬將士直逼我們而來!”
“什么?!”
此言一出,全帳皆驚。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無不以為自己聽錯了。
賀九他怎么敢就帶五萬將士,直逼他們八十萬大軍而來?
“他是失心瘋了嗎?”
饒是秦懷恩,此刻都始料不及。
他幻想過自己和秦川交手的無數場面,可謂獨沒有想過居然會是以這樣一種荒唐的方式開戰。
“搞不好是因為我軍兵強馬壯,西海城中人心浮動,這賀九臨陣倒戈棄城來投!”劉缺篤定道。
他的這種說法,立馬引起了在座許多將領的認可。
沒錯!
只有這樣才合理嘛!
“一定是這樣!”秦懷恩細細想來,對此深信不疑。
他喜形于色,內心膨脹到極點。
沒想到自己王霸之氣如此濃郁,還沒出手,僅僅只是往秦川面前一站,就嚇得西海諸將膽顫心驚!就連秦川手下的大將賀九,也不得不棄城來投!
他一度覺得拿下西海不過覆掌而已!
他甚至開始幻想,自己入主西海之后,和織田綱掰掰腕子,然后怒敗織田綱,拳打大周諸王,最終一統這片大陸,返攻海鬼國,殺進龜島讓天皇俯首!
然而又一名斥候的到來,直接撕毀了秦懷恩幻想的美好未來,將他拉回了現實。
“稟報城主,賀九的兵馬已經和前軍短兵相接!他們不是來投誠的,他們正在和前軍廝殺!”
幻想有多美,現實就有多痛。
就像一記猝不及防的耳光,重重的落在秦懷恩的臉上,讓他久久緩不過神來。
“彼其娘也!欺人太甚!”
秦懷恩憤怒的一拳錘在沙盤上。
這賀九竟然是來迎戰的!
他怎么敢的啊!
五萬人,打他八十萬!
真當他秦懷恩是愚不可及的蠢豬,不會打仗嗎?
他只覺自己的尊嚴被狠狠的羞辱了。
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從西海城狼狽出逃的畫面。
憤怒交織而出,伴編織成一張巨網,讓秦懷恩失去了理智,全然沒有思考賀九此行的詭異。
他大手一揮,當即下令:“給我殺!撲上去合圍此獠!我要生擒了賀九,將他碎尸萬段!”
劉缺此刻也暗暗心驚。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賀九敢五萬人就前來沖陣呢?
難不成,是那位太孫殿下,另有計劃?
就在這時。
秦懷恩的軍中各地突然爆發了原因不明的騷亂。
還沒等傳令兵離開,無數隱藏已久的刀兵便從中軍中殺出。
其中穿插的刺眼火紅,讓在場所有人為之色變。
趙空銘拔刀而立。
身后是數以千計的愚人眾高手。
夾雜著被策反,暗中向秦川投誠的基層將領,足有數萬人在秦懷恩的中軍區域,他的營帳之前,掀起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動亂!
只見趙空銘登高而呼。
“奉太孫殿下詔令,誅殺反賊秦懷恩!器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負隅頑抗者誅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