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應該才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他的脆弱與自卑。
她快步走過去。
“不要過來!”陸時初忽然大吼了一聲,眸光猩紅地瞪著她。
秦瀟身形猛地一顫,怔怔地站在原地。
“時初......”她輕喊著他的名字,眼眶泛紅。
陸時初費力地翻過身。
他半仰著身子,看著灰白的蒼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是凄涼。
“就這雙廢腿,還妄想有多好的福氣?還妄想能心想事成?”
秦瀟不管不顧地跑過去。
她沖他認真道:“馮老已經答應給你醫治,過完年后,我就帶你過去。”
陸時初冷冷地盯著她,薄唇緩慢地吐出兩個字:“不去!”
“陸時初!”秦瀟忍不住低吼,“你到底在跟誰置氣?你這樣自暴自棄,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既然有機會,為什么不去嘗試?你都不心疼自己,還指望別人多心疼你?”
“住口!你什么都不懂!”陸時初憤恨地瞪著她,“為了減輕那個男人心中的愧疚,你的謊話一個接一個,你可有想過,這些謊話帶給我的又是怎樣的痛苦。
呵,我不怪你們,你去告訴時衍,我也不怪他了,
所以,我求求你們,不要再用那所謂的‘希望’來折磨我了,真的,我好也罷,自生自滅也罷,都與你們再沒有什么關系。
我只希望,你們不要再騙我了,可以嗎?”
男人語氣里甚至透著濃濃的祈求。
秦瀟忽然抱住他,沉聲道:“這次一定有希望,請你相信我,時初,我從來都只是單純地希望你能好起來,我做任何事情都與陸時衍無關......”
“夠了!”陸時初憎惡地甩開她,冷冷輕笑,“‘這次一定有希望’?把話說得這么滿,是又想送我去云端,再無情地將我推下來,是么?
呵,可惜我上了一次當,不會再上第二次。”
“我這次真的沒有騙你!”秦瀟崩潰地大喊,“既然有希望,為什么你就不能再試一次,你到底是在逃避,還是故意想讓陸時衍愧疚一輩子?”
陸時初臉色幽冷,手死死地抓著地上的雪。
秦瀟繼續道:“你這樣自暴自棄懲罰不了任何人,懲罰的只是你自己,傷害的也只是你自己。
你說你承受不了絕望帶來的痛苦,那你這次就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心里不抱任何期待地去試一次又如何?
說到底,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所有人愧疚,故意讓所有人都關注著你......”
“閉嘴!”陸時初氣得渾身發抖。
他冷冷嘶吼:“你們的雙腿是好的,你們都是健全的人,自然什么話都能輕輕巧巧地說出來。
哪怕我心中的痛苦和絕望,在你們的嘴里,也不過只是兩個不痛不癢的‘名詞’。
呵,一個健全的人,又怎會懂得一個廢人心中的苦,還真是笑話!”
秦瀟沉沉地看著他。
大雪紛揚,揚起她的長發,紛揚的雪花間,她的眼眸堅定異常。
“你說我什么都不懂,是嗎?”
陸時初嗤笑地看著她,沒說話。
秦瀟忽然轉身朝著主樓里走。
沒一會,她便又走了過來,手里卻多了一把水果刀。
陸時初沉了沉眸,冷聲道:“你想干什么?”
秦瀟笑:“你不是說,我不懂你心中的苦么?那么,我變成像你一樣的人,應該就能懂了吧。”
陸時初緊皺眉頭,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臉色一白,慌亂低吼:“不要!”
然而還是晚了,只見女人毅然決然地將刀子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大腿部。
鮮紅的血瞬間流了出來,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殷紅的坑。
慢慢的,那些血將她腳下的一片雪地都染紅了。
“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冷喝猛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