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陸時衍就坐在那眺望臺上,背對著她。
躺了近乎半個月,男人的背影肉眼可見地消瘦。
秦瀟緩步走過去,沖他的背影喊:“怎么一醒來就跑這里來了?”
陸時衍并沒有理會她,甚至連身子都沒有動一下。
秦瀟抿了抿唇,默默地走過一段樓梯,站到眺望臺上。
的確,站得高,看得更遠。
若是晚上在這里看海上的景色,一定極美極美。
秦瀟在男人身旁緩緩坐下,側眸看了他一眼。
男人臉色蒼白消瘦,唇瓣干枯起皮,整一個虛弱無力的模樣。
可他為什么一醒來就跑到這上面來,臉色甚至還有幾分陰郁。
秦瀟思來想去,覺得他有可能是在為顧青柔的死難過。
雖然顧青柔作惡多端,但他們到底也是從小一起長大,多少應該還是有些感情在的吧。
秦瀟輕咬著唇瓣,想著安慰他的話。
許久,她才干巴巴地道:“顧青柔雖然死了,但是葉風已經差人把她給葬了,也算是給她留了些體面,你要是想去看她,我帶你去,我知道她葬在哪。”
陸時衍擱在膝蓋上的手暗暗收緊,明明是很蒼白的一張臉,很孱弱的一副狀態。
可那眉間卻縈繞著散不去的陰郁,令人有些心慌。
秦瀟抿唇道:“她的死你也別怨任何人,皆是她咎由自取。”
“夠了!”陸時衍忽然低喝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卻夾雜著不可忽視的冷意。
秦瀟僵硬地扯了扯唇。
陸時初說他對顧青柔只有愧疚,可在她看來,卻并不止是愧疚。
瞧,她才說了顧青柔一句不是,他就這樣子了。
秦瀟握緊身側的手,悲憤道:“你又在發什么脾氣,顧青柔本來就是咎由自取。
是她將這里的地形圖和保鏢的分配位置給了陸逸塵,也是她將陸時初做手術的時間告訴陸逸塵的。
她差點就害死了我們所有人,要不是葉風及時趕到,那我們......”
“說夠了嗎?”
陸時衍一雙冰涼的眼眸沉沉地盯著她。
秦瀟驟然感覺通體冰涼。
腹部忽然傳來一陣陣不適感。
她下意識地撫上腹部,五指慢慢收緊,最后只抓住了腹部的衣襟。
她微微吸了口氣,道:“陸時衍,請你記著,顧青柔是差點害死我們所有人的罪人,而葉風是救我們的恩人。
你惦記你的顧青柔我不會管,但莫要再在我面前維護她,即便她死了,我也憎惡這個女人憎惡到極點!”
“呵呵呵......”陸時衍忽然怪異地笑了起來。
秦瀟蹙眉看他:“你笑什么?”
陸時衍搖頭,笑容蒼白可笑:“我現在,真的很慶幸,我替那個男人擋了一刀,不然,他這次的救命之恩,我還真不知道拿什么去報答。”
男人語氣怪怪的。
秦瀟擰緊眉頭:“你什么意思?葉風救我們根本就不是為了求回報,你何必這樣說。”
陸時衍看著她,嗤笑:“不是你在提醒我,是他救了我們,我們應該對他感恩戴德么?”
“你......”
陸時衍沒再說什么,驟然起身往眺望臺下面走。
秦瀟拽緊衣角,氣得胸腔劇烈起伏。
這男人就是有病。
害他的,他可勁地去惦記,去心疼。
救他的,他卻如此陰陽怪氣地內涵人家。
真是個分不清善惡真假的笨蛋。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憤。
她直接氣得紅了眼眶。
她爬起來,沖男人的背影吼道:“陸時衍,你給我站住!”
因為情緒的激動,加上眼眶浮起的水霧,秦瀟一時沒看清,一只腳猛地踩空,整個人頓時朝著樓梯下面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