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大人!”
“大人!”
徐正貴最終還是未能穩住搖搖欲墜的身軀。
再度一屁股蹲坐于滿是泥濘的地面上。
“侯縣令可有消息?”
“朱縣令可有消息?”
“燕王殿下可有消息?”
徐正貴在數名衙役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身。
煞白的臉上滿是絕望之色。
但望向身周傳令士卒的眼神中隱隱還有些許希冀之色。
然而,話音落罷。
數名傳令士卒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好似不忍看向徐正貴那雙滿是疲倦與絕望,絕望中又摻雜些許希冀之色的雙眼。
“說啊!侯縣令!朱縣令!燕王殿下!可有消息!”
徐正貴眼神中的希冀之色漸漸消散,但仍不死心地開口追問道。
‘卡察!’
又是一道璀璨閃電劃過陰沉天空。
閃電閃過時,數名傳信衙役低著的腦袋無力地擺動了數下。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天......天亡我雊瞀城啊!天亡我雊瞀城啊!”
徐正貴眼神中的希冀之色徹底消散殆盡。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難以言喻的神色。
神色中隱隱有著疲倦、絕望、無力以及對上天不公的怒意。
‘轟隆隆!’
一道沉悶的巨響如約而至地炸響于陰沉云層之上。
點點雨珠與短短百余息間竟再度有了連集成線的趨勢。
一旁草棚下那用以照亮衙役、士卒、民夫往來道路的火把于風雨飄搖中再度變得忽明忽暗。
荒山山腳下。
徐正貴與數名傳信衙役呆呆地立身于狂風暴雨中。
無人言及雨水徹寒。
更無人言及前去草棚暫避風雨。
眾人雖學識不同、閱歷不同、身份高低亦不同。
但心中卻同明一事。
那便是雊瞀城極有可能挺不過今夜。
一旦桑干河全面決堤,等待眾人的無非是早死與晚死罷了。
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
‘卡察!’
‘卡察!’
‘轟隆隆!’
‘轟隆隆!’
漸漸地、漸漸地。
璀璨閃電愈發急促。
道道悶雷如行軍鼓點般不斷地炸響于天際之上。
暴風雨于這一刻來的愈發勐烈。
就在徐正貴等人絕望等死之際。
數道黑色身影牽著馬匹踉踉蹌蹌地朝著荒山腳下不遠處的草棚行來。
不知不覺間背靠荒山的那處草棚已然成為此地除閃電外的唯一光芒。
“徐縣令現在何處。”
“今奉侯縣令之命,特來尋徐縣令!有要事相稟!”
“何人知曉?速速帶路!”
“徐縣令現在何處?”
“今奉朱縣令之命,特來尋徐縣令!有要事相稟!”
“何人知曉?速速帶路!”
兩名衙役一前一后行進荒山腳下草棚,四顧之下,見處處皆是慌亂身影,只得大聲喊道。
‘侯縣令?朱縣令?’
草棚不遠處,心如死灰的徐正貴聞言眼神中瞬生些許希冀之色。
“本官!本官在此!”
“何......何事來稟?”
“是不是侯縣令與朱縣令率人來援了?!”
徐正貴猶如即將溺亡之人,勐然間見到身旁仍有三兩根稻草。
當即拼盡全力搖搖晃晃地朝著草棚行去。
此時的徐正貴早已忘記先前與侯文鳶、朱慶雄二人的約定。
那約定中侯、朱二人所負責的僅僅只是籌備鐵锨、鎬頭、麻袋等物,以及將三城縣衙糧草等物轉移至高處。
并無率人來援。
“本官便是徐正貴。”
“何事速速報來。”
徐正貴尚未走進草棚,其急切的聲音便已然傳至草棚內。
“回徐縣令。”
“我家朱縣令所籌之物已至雊瞀城外。”
“正朝此地行來。”
“不多時便可抵達此地。”
“望徐縣令早做準備。”
一衙役拱手一拜,快速開口稟報道。
“回徐縣令。”
“我家侯縣令現被困于孟莊鄉一帶。”
“恐會來遲,望徐縣令早做準備。”
另一衙役神色慌張地拱手一拜。
話音方落,那衙役快速轉身牽馬走出了草棚。
徐正貴聞言如遭雷擊般地呆愣于原地。
直至這時。
徐正貴方才想起來侯文鳶與朱慶雄此去僅僅是為籌備物資罷了。
可即使如此。
此行仍不順利。
“徐縣令?”
就在徐正貴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
草棚的瓢潑大雨中再度行來三道牽馬而行的身影。
徐正貴木訥地轉身望去。
只見來者三人個個身形瘦弱,但身旁馬兒卻異常地強壯。
且滿是泥濘的身上隱隱有著甲胃輪廓。
“本官便是徐正貴。”
“來者可是......來者可是.......”
不知為何,許是生怕再度失望。
徐正貴心中分明已然有了猜測,但卻始終無法脫口而出。
“奉王爺之命。”
“特來調取鐵锨、鎬頭、麻袋等物至何水鎮。”
為首之人大步行至草棚內,快速面朝徐正貴抱拳行之一禮。
“大......大軍已至何水鎮?”
“燕......燕王殿下也來了?”
徐正貴恍忽數息。
數息后徐正貴滿臉狂喜與不敢置信地小跑著迎向三名傳令官。
“大軍已至何水鎮!”
“何水鎮決堤!百姓死傷無數!”
“若再不加以控制,恐災至全城!”
“徐縣令速速命人將鐵锨、鎬頭、麻袋等物運至何水鎮!”
“這是王令!”
為首傳令官面色嚴肅道。
“對對對!我這就安排人去送!這就安排人去送。”
“何水鎮、何水鎮、何水鎮。”
“快!快去攔住方才那人!”
“快快快!孟莊鄉距離何水鎮最近!快去啊!”
徐正貴抬手朝著自己臉上來了兩巴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隨即快速面朝身旁衙役吩咐道。
“快快快!左邊那條道!那是通往孟莊鄉的必經之路!”
“快去!快去!”
徐正貴滿臉焦急地看向潘縣衙役連連催促道。
其身周雖有數名本城衙役。
但心知各處水情危機的徐正貴自不會輕易動用可充當向導的本城衙役。
故而那潘縣衙役便成了徐正貴最好的選擇。
話音落罷。
潘縣衙役微微一愣,隨即當即舍棄馬匹,快速沖出草棚,迎著狂風暴雨直奔左側道路而去。
“徐縣令,還有何處告急。”
“速速道來,我等即刻返程稟明王爺。”
傳令兵開口詢問道。
“孟莊鄉、滋留鄉、王家屯、賀家鎮。”
“此四地河道告急,望三位即刻折返稟明燕王殿下。”
徐正貴未加思索徑直脫口而出。
話音落罷。
徐正貴快速轉身看向身旁數名衙役。
“你等速速隨三位將軍同去。”
徐正貴快速開口吩咐道。
“是。”
數名衙役神情一正,拱手行禮后快速牽馬朝著傳令兵走去。
“當不得將軍之稱。”
“徐縣令多多保重。”
“諸位跟緊了,雨大路滑,切莫掉隊。”
為首傳令兵客套數句,隨即帶著數名衙役快速沖進磅礴雨幕之中。
待眾人身影徹底消失于磅礴雨幕后。
歷經數次絕望,終將迎來曙光的徐正貴臉上終是浮現出一抹真心笑意。
“有救了,有救了啊!直娘賊的終于有救了!哈哈哈哈。”
漸漸地、漸漸地、徐正貴終是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狂喜大笑出聲。
然而笑聲方傳數息。
徐正貴便勐然止住大笑。
全身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般快速沖出草棚。
徑直地朝著不遠處河堤奔去。
方一臨近河堤。
數不清的號子聲、哭泣哀嚎聲、厲聲怒罵聲瞬間襲至徐正貴耳中。
:“哭哭哭!直娘賊的你是老娘們嗎?!哭個屁哭!趕緊給老子搬石頭!”
:“堵不住了!東段真的堵不住了!快來人啊!”
:“直娘賊的都死哪兒去了!再不來人今天都得死!”
:“都打起精神來!父母妻兒可都在咱們身后呢!”
:“老天爺啊,求求您老人家放過我們吧!”
:“馮老三!直娘賊的趕緊給老子起來!直娘賊的都啥時候了!還給老子偷懶!”
:“馮老三?!馮老三?!馮老三!
!你別嚇唬老子啊!馮老三!
”
:“行了!直娘賊的別喊了!那人已經死透了!累死的!趕緊過來幫忙!快點!磨磨蹭蹭個屁啊你!”
:“你再說一句!老子今天弄死你!你才死透了!馮老三!趕緊給老子醒醒!快點啊你個直娘賊的!”
:“直娘賊的!要弄死老子也得等今天過去!趕緊過來搬石頭!快點!”
徐正貴立身于河堤旁,任巨大的嘈雜聲不斷地沖襲至耳。
目光則極其復雜地望向七零八落地躺于泥濘之中的衙役、士卒、民夫。
自第一波暴雨初停時,其便已然得到通稟,單單此地便活生生的累死了兩百余人。
彼時的徐正貴除略顯悲傷外,別再無他感。
可此時,當數不清的衙役、士卒、民夫面色煞白、七零八落地躺于泥濘中,任冰冷的雨水不斷地拍打著面門的一幕真真正正的出現于其眼前時。
巨大的沖擊感瞬間擊碎了方才的歡喜。
“這才是天災!這才是天災!”
“這才是死人!這才是死人啊!”
徐正貴失魂落魄地呆站于暴風雨中。
當冰冷的數字,徑直地擺放于其面前時。
巨大的恐懼瞬間將徐正貴死死地籠罩于內。
若徐正貴舍身忘死般提議放水淹城時,曾見這一幕。
恐絕難開口提那放水淹城之計。
“那邊那個誰!還愣著作甚!”
“沒石頭和麻袋了!快點將尸體拖過來堵水!”
就在徐正貴愣神之際。
一略顯瘦小的漢子咬著牙滿臉通紅地拖著兩具同樣瘦小的尸體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河堤東段走去。
“尸......尸體......尸體填堤......”
徐正貴聞言瞬間回過神來。
‘啪!啪!’
數息后。
徐正貴抬手朝著臉上勐地來了兩巴掌。
“口口聲聲為民為民!現竟連尸體都看不得?!”
“徐正貴啊徐正貴!你方才舍身取義的勇氣呢!”
“你個直娘賊的懦夫!小人!偽君子!”
徐正貴怒罵著快步走向不遠處的一具尸體,強忍著胃中不適伸手抓向尸體褲腳。
用力一拽,滿是泥濘已然分辨不出原本色澤褲腳竟直接破碎。
徐正貴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于地。
好不容易穩住身軀后。
無奈之下徐正貴只好身后抓向尸體腳腕。
方一入手。
一抹冰涼的觸感直擊徐正貴內心最深處。
‘嘔~!’
‘嘔~!’
徐正貴再度癱坐于泥濘之中,胃里瞬間如翻江倒海般。
“那邊那個誰!你娘的能不能快點!”
“真等東段決堤了!咱們誰都跑不了!都得死!”
“快點!再磨磨蹭蹭的給老子等著!”
瘦小漢子氣喘吁吁地蹲坐于地上稍作歇息。
見徐正貴仍在哪兒磨磨蹭蹭的,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聞聽罵聲。
徐正貴本能地想要亮明身份,好生教訓那瘦小漢子一番。
但透過雨幕,見那漢子蹲坐于泥濘之中喘的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以及其身旁兩具被拖拽數十步之遠,于泥濘地面上留下兩道長長拖痕的尸體后。
徐正貴瞬間啞了火,一言不發地站起身。
強忍著翻江倒海般的五臟六腑,轉過身背對著一具尸體緩緩蹲了下來。
“直娘賊的!走!”
徐正貴雙手勐地抓向尸體腳腕,一咬牙怒罵一聲,隨即起身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東段河堤行去。
也不知其那聲直娘賊究竟是在罵天,還是在罵那瘦小漢子。
亦或者是在罵方才那軟弱無能的自己。
此時的徐正貴一心只想早些將手中尸體拖至河堤東段,用以彌補石頭、麻袋不足所帶來的后患。
至于以燕王大軍提振士氣?
此時好似已完全無須這般去做。
大災大難來臨前,治下百姓或許會有這般那般的問題。
大災大難來臨時,治下百姓或許會以各式各樣的理由與借口逃避災難、茍且偷生。
可當大災大難真正來臨!且避無可避之下。
仍留于故土的百姓自會自發地團結一處,去與災難做斗爭。
哪怕會就此丟掉性命,他們亦會一往無前地前沖!前沖!
他們或許連大字都不識一個。
他們或許此生所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雊瞀城,甚至于是那村莊附近的鄉鎮。
他們或許不明什么叫做舍身取義,什么叫做舍小家為大家,什么叫做義無反顧!
他們只知道他們不能退,也不敢退。
在他們的身后不是什么家國大義,而是家!
“或許,這便是真正的國人風骨!”
河堤東段,徐正貴氣喘吁吁地與人合力將那具尸體堆于一處即將被沖開的河堤前。
心中不由得暗暗想道。
......
......
雊瞀城何水鎮。
昔日里雊瞀城最是繁華的一處小鎮現如今卻已水沒膝蓋。
且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積水仍在不斷地上升。
不多時,水位便已然沒過成人大腿。
且正朝著腰間快速上升。
電閃雷鳴中。
隱隱可見些許小船、木板、樹干等物于洪水中不斷地橫沖直撞。
縱使那操控小船、木板、樹干等物的百姓再如何拼命掌控方向。
最終也難抵洶涌而來的洪水沖擊。
而在小船、木板、樹干等物的四周則是數不清的百姓掙扎于洪水之中。
時不時地便會有數十人于洪水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何水鎮一處勉強可算高地的土坡之上。
十余名滿頭白發的老者盯著狂風暴雨,不斷地安撫著身周百余稚童。
縱是遍體通涼仍不忘為身旁稚童遮風擋雨。
磅礴大雨下的土坡之上除時不時響起的蒼老之言外,再無他聲。
百余稚童或滿臉煞白地癱坐于土坡之上,雙目無神地望向下方喘急的洪水,以及那不斷地于洪水中苦苦掙扎的身影。
或滿臉通紅、雙目紅腫地倒于土坡之上,無聲且痛苦地左右翻滾。
一時間。
不大的土坡上滿是濃郁的絕望氣息。
“啊!”
“先生!先生!耿先生!塌了!塌了!”
“耿先生!耿先生!李二虎掉下去了!李二虎掉下去了!”
“耿先生!趙敏潔也掉下去了!怎么辦啊耿先生。”
不多時。
伴隨著數道‘弱不可聞’的落水聲。
不大的土坡處忽然慌作一團。
“孩子們莫慌!莫慌!”
“都往先生這邊靠!”
“莫慌!莫慌!滿滿靠過來!”
被稚童們稱呼為先生的耿茂誠緩緩站起神來。
已然沙啞的嗓子再度爆發出如在私塾講經時那般洪亮的聲音。
“先......先生.......李二虎掉下去了。”
一稚童渾身顫栗不止地朝著耿茂誠行去,邊行邊哭泣道。
“先生,還有趙敏潔、趙敏潔也掉下去了。”
“先生,孫成業找不到了!”
“先生......先生。”
頃刻間又有數名稚童渾身顫栗不止,哆哆嗦嗦地哭泣道。
“先......先生知道了.......”
“孩子.......孩子們快點靠過來。”
“小......小心腳下路滑......”
年近花甲之年的耿茂誠無聲嘆息一聲。
隨即強行打起精神再度招呼一眾稚童遠離土坡邊緣位置。
慌亂中不知過了多久。
當所有孩子全部集中于一處時。
耿茂誠再難堅持,頭暈眼花之下,身子一個搖晃徑直地朝著一側倒去。
“耿先生!”
若非身旁一老者眼疾手快,恐這一倒便是永久。
“耿先生,再堅持堅持,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身旁老者攙扶著耿茂誠緩緩坐于土坡之上。
“何老,真能過去嗎?”
耿茂誠有氣無力地看向身旁老者。
“會過去的,就算是為了這些孩子,也一定都會過去的。”
被稱之為何老的何水鎮宿老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耿茂誠。
“對,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的!”
耿茂誠無力地長出一口氣,心領神會地配合道。
果不其然。
此言一出,稚童間的慌張情緒漸漸散去些許。
而十余位老者間的絕望氣息卻愈發地濃郁。
......
......
何水鎮外一處真正的高地處。
許奕翻身下馬后快速率領一眾將領朝著高地半坡處行去。
不多時。
許奕緊鎖著眉頭立身于高地半坡處,借閃電之芒快速地觀察下方水情。
再起身后。
一眾將領無不面露嚴峻之色,筆直而立,靜靜地等待著許奕命令。
論行軍打仗,他們自是一把好手。
但若是論賑災救民于水火,一眾將領自認比不過曾力挽狂瀾救數十近百萬關中災民于水深火熱之中的許奕。
數十息后。
許奕伸手一指前方,隨即沉聲下令道:“辛思玄!”
“末將在!”
辛思玄聞言瞬間出列半步,重重抱拳行禮。
“即刻率三千士卒進入何水鎮!”
“入何水鎮后徑直向東前行三里!”
“三里后遇一十字路口后,向右行一里半!”
“一里半后,向東邊行而二里即刻抵達河堤處!”
許奕腦海飛快盤算,結合實情與先前所看堪輿圖后,快速給出最優路線。
“遵令!”
辛思玄聞言再度深深抱拳,隨即快速領命而去。
“董興!”
許奕再度點名道。
“末將在!”
昔日京城長安宣平門副將,現王大營千戶董興快速出列抱拳行禮道。
“孤予你兩千兵馬!”
“半數用以拆卸門板等可漂浮之物!”
“半數用以搜救何水鎮百姓!”
“三刻鐘后!兩千兵馬合兵一處!沿辛校尉前行路線至河堤處!”
話音落罷。
許奕快速自懷中取出兩枚小型合符,將其鄭重地交予董興。
“遵令!”
董興雙手接過合符,深深抱拳行禮后快步而去。
“屈寶田!”
許奕再度點名道。
“末將在!”
屈寶田聞言快速出列抱拳行禮。
“調一千兵馬于東西十里沿線搜尋船只、竹筏。”
“另調三千兵馬于東西十里沿線盡可能地拆線門板等可漂浮之物。”
“無論所尋數量多寡,半個時辰后務必折返此地。”
許奕再度沉聲下令道。
“遵令!”
屈寶田快速抱拳行禮,隨即大踏步地朝著半坡下行去。
待下方兵馬躁動徹底消失不見后。
許奕再度目光深邃地望向下方何水鎮。
與此同時,腦海中不斷地因地制宜地盤算著接下來的救災事宜。
其不是神,自無法全知全能,從而制定可一勞永逸之際。
故而,其只能在有限的已知與短暫的時間內不斷地調整著接下來的救災計劃。
“報!”
“報!”
“報!”
就在許奕不斷地沉思之際。
一傳令兵自半坡下飛奔而來。
“說。”
許奕回過神來,轉身看向傳令兵。
“啟稟王爺,侯縣令率人攜鐵锨、鎬頭、麻袋等物已至。”
傳令兵稟報道。
“有多少輛車輛?”
許奕沉吟數息,隨即沉聲問道。
“回王爺。”
“馬車、驢車、牛車、騾車等林林總總算下來差不對有七八十輛。”
傳令兵微微一愣,隨即快速估算道。
“牛元衡!”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快速看向身前一將領。
“末將在!”
“即刻率本曲兵馬將鐵锨等物卸下。”
“將牛、驢、騾統統替換成戰馬。”
“車內載滿石頭,運至河堤處。”
“必要時,可驅車填堤!”
許奕面露決然地沉聲下令道。
若能止住洪水,折損五百戰馬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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