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寄存處。
女人滿地打滾，使勁撒潑。
老頭兒子歇斯底里，話說的很多，意思一個樣。
你給多少錢！
司機大哥，本來是內疚的，被這兩口子搞的腦袋嗡嗡響。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兩口子，這是要宰大戶。
但凡松個口，非把他骨髓榨出來。
司機大哥梗著脖子喊道“我有保險，該賠多少賠多少，法院判多少，我一分不差，你管我要？我就不給！”
老頭兒子眼珠子一瞪，伸手就要打司機“撞死了人，你還有理了？反了你了！”
場面很是混亂。
“滾出去吵！別驚擾死者！”
一道厲喝陡然響起。
三人齊齊看向聲音來源。
老頭兒子瞪著曹牧“你誰呀？”
曹牧回道“我是給你父親整理遺容的。”
老頭兒子眼珠子轉了轉“遺容？收費不？”
殯儀館入殮師連忙搶答。
他絕不能浪費，任何一個表現的機會。
“行價五萬，打折三萬！”
老頭兒媳婦在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指著曹牧喊道“三萬？你怎么不去搶銀行啊？”
入殮師不樂意了。
臻至化境的手藝活，那是錢能衡量的么？
這不埋汰手藝人嗎？
入殮師可不慣著，這撒潑無賴的兩口子“現在五萬了，不打折！你出去打聽打聽，就你爹這副死法，得花多少。”
老頭兒子一愣，看向尸體床上的老父親。
擦，光顧著討價還價了。
忘了老爹被撞成肉餅了。
“他掏錢，他撞的！”老頭兒子指著司機喊道。
司機大哥嘴角一抽。
臉呢？
你爹我爹？
司機大哥臉一扭，不去看死者“我不掏！”
“你撞的，你不掏錢？”
兩口子再次撲向司機，用手討說法。
曹牧眉頭微皺，走向鬧哄哄的兩口子。
一手拎一個，扔出尸體寄存處。
老頭兒子一臉懵逼。
“你啥意思？招你惹你了？咋還動上手了？”
曹牧沒搭理他，轉頭看向司機大哥“你也滾出去。”
司機大哥如釋重負，跑出寄存間。
曹牧把門反鎖，世界總算安靜了。
老頭兒子開始砸門“不是，你啥意思？里面是我爹？你把我關外面？”
曹牧暗暗搖頭，心道‘你還知道里面這個，是你爹啊？’
老頭兒媳婦喊道“我不用你做遺容，就那么火化，我可警告你，你給他做遺容，我也不付錢。”
入殮師脾氣上來了，走向門口，要去理論。
什么人吶這是？
畜生吧？
老頭兒子也跟著喊“對，你要是做了遺容，我就告你強買強賣！”
曹牧沖著門口喊道“我不收錢，給我閉嘴！”
一聽到做遺容，可以免費。
門外瞬間安靜。
老頭兒媳婦小聲說道“您真是個好人吶，真是辛苦您啦，給俺爹整好點，好歹有個人形啊。”
老頭兒子附和道“對對對，俺爹苦了一輩子，總不能這副鬼樣子走吧？”
曹牧不再理會門外，那兩個貨。
走向尸體床前，開始給老頭縫尸。
門外，再次吵起來。
兩口子一左一右，拽著司機大哥的胳膊。
把人撞這樣。
傾家蕩產不過分吧？
實在不行，也可以向親戚朋友借點。
直播間網友，全體氣炸。
“畜生啊？心被旺財吃了吧？”
“他有心么？”
“黑心貨！旺財都不吃。”
“養這么個人，都不如養條旺財。”
“我是旺財：我講兩句，首先，我沒惹你們任何人，其次，我沒惹你們任何人。最后，李寡婦晾在門口的褲衩子，是老王偷的，不是我叼走的！！！重申一遍，我對李寡婦的內褲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李寡婦的姨媽巾。”
還是那一套流程。
取出人骨，用干草扎好。
接著穿針引線，用豬皮縫補身體。
在曹大仙的手藝活下。
栩栩如生的老頭，呈現在尸體床上。
殯儀館入殮師，張著個大嘴，手里捧著本，不停的記重點。
最后，曹大仙用鑷子，夾住貓眼，塞進眼眶。
【亡靈之痛buff被動激活】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飛速閃動。
“俺叫李狗蛋，別笑話俺名字，俺爹娘沒文化，俺小時候，農村都這么起名字，小孩好養活。”
“俺爹走的早，長啥模樣，俺都記不住了。”
“俺娘跟王老疙瘩跑了，俺是奶奶拉扯大的。”
“俺十四歲時，奶奶走了，牛撞死的。”
“養牛的賠俺三百塊錢，俺就揣著這些錢，進城找食兒。”
“俺沒文化，沒手藝，搬過磚，拉過三輪，干過工地，進過傳銷。”
“后來俺遇上了孩他娘，生了個娃，俺花了三十塊錢，找了個算命先生，讓他給俺娃，取個像樣的名字。”
“俺娃名字比我強，叫李鐵蛋。”
“俺當爹了，心里高興，拼了命的找錢。”
“俺命不好，絕不能苦了娃。”
“俺一天干四份工，給娃攢錢，念大學！”
“那天點子背，腿被打料機卷斷了。”
“值了，廠子賠了二十萬，俺娃有錢上學了。”
“媳婦跑了，帶著錢跑的，俺倒是沒啥，只是苦了娃，娃上學的錢沒了。”
“俺搞了個煎餅攤，生意不錯，可算把娃供上中學。”
“哎，娃不是讀書的料，不想念高中，俺狠狠打了他一頓，這巴掌落在他身上，疼的卻是俺吶。”
“不想念書，就不念吧，干啥都能吃碗飯。”
“俺給娃搞了煎餅攤，電視上說，這叫規模化經營，叫連鎖店。”
“娃搞對象了，俺給娃買了一套兩室一廳，多虧了煎餅攤，俺娃的小日子，有著落了。”
“俺娃說，兒媳婦不想讓俺，住在家里頭，說俺身上的味，不好聞。”
“煎餅車里也能住，冬天加個毯子，不冷。”
“俺有孫子了，俺使把勁，多賣點煎餅，給俺孫子攢錢，念大學。”
“俺今天想吃肉了，兒媳婦不讓，肉漲價了。一想到孫子用度大，肉也就不香了，烤土豆也好吃。”
“俺娃今天吃大席，給俺捎回來不少菜，夠吃一星期的，煎餅車沒冰箱，天熱，就怕放壞嘍。”
“今天跟兒媳婦吵嘴了，俺雖然沒文化，卻也知道，做買賣，干的是良心。煎餅不貴，貴的是誠信，用地溝油，把人吃壞咋整？”
“今天賣了不少錢，俺娃每天都來收錢。”
“今晚真冷啊，冷的不想挪車，就在路邊睡吧，多裹兩層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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