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水庫一直往前走，高杰進入山洞以后，手機進入了信號盲區。
往里走了五百米，看到一個洞口，四周被枝繁葉茂的綠植遮擋住了一部分。
高杰想起以前一片關于二狗山景區的報道，這個山洞是有來歷的，以前為了躲避敵人突擊建立的一座防空洞。
自從二狗山景區管委會成立以后，地方上想要將山洞做成紅色景點，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沒有開工。
他撥弄開綠植，佝僂著身體走進山洞，氣溫一下子陰涼下來，比外面低了好幾攝氏度。
空氣中濕噠噠的味道，潮濕且陰冷的感覺，從周身彌漫開來。
“喂，人呢？”高杰忍不住喊道，四周傳來了回聲。
沒人回他，周遭一片靜悄悄，只有老鼠吱吱呀呀的聲音和頭頂上往下滴落的水滴聲。
“高大隊長，你終于來了！”
高杰抬起頭，一抹強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本能下意識遮擋住臉。
接著，四周亮堂起來，沒想到這座防空洞里有照明，剛才這家伙一定是嚇唬他。
高杰終于看清楚男子，身高170cm左右，身材消瘦，臉更瘦削，給人一種常年吸食毒品的癮君子形象，皮膚呈現蠟黃色。
他眼神赫然一緊，看見一個鐵籠子里面，表弟和小姨靠在一起，兩人緊閉著雙眼。
“你把他們怎么了？”高杰緊張道。
“別緊張，他們沒事，被我揍暈了。你小姨太吵了，沒見過這么啰嗦的女人，一直在求我放了她兒子，放了她老公，放了你。
你表弟也鬧騰，一直哭，不停地哭，根本不像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癟慫犢子！
別擔心，已經暈了一個多小時了，馬上就能醒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明，海城本地人。這次主要目的就是綁你，會有人來活體取出你的神經精華。雖然我不知道你那玩意兒有什么用，但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高杰看了看四周，發現了另外一個鐵籠，不用多想，一定是準備裝他用的鐵籠。
高杰摸向腰間，李明本能舉起手中的斧頭，“不許動，再動我現在就劈死他倆！
我說了，不要帶家伙過來，你又違反游戲規則。”
高杰上下打量著李明，對付他這種體格的罪犯，根本用不著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就足夠了。
“你想多了，我沒帶槍。我已經來了，你把他們放了，我跟你走。”
李明臉色變冷，“知道他們為什么選我綁你嗎？”
“因為你缺錢，且是亡命之徒。”
“錯，因為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呵呵，你想多了吧，我從來沒見過你這號人物。”
“你認識李芳吧？”男子眼神幾乎噴出血。
李芳這個名字讓高杰大腦一陣轟鳴，“李芳？你......你是她什么人？她現在在哪里？”
“哎喲，你還記得我妹啊，她被你們害慘了。你們當初讓她當線人，她一做就是五年，最后落得這個下場，你們又在哪里？”
“她怎么了？我們一直在找她，但她已經失聯了。做這一行的時候，她對家里一切都保密，我們根本不知道她還有個哥哥。”
高杰想起六年前，他去一個娛樂會所緝毒，當時他是緝毒大隊的副隊長。
那次緝毒抓捕了不少古惑仔和失足女，其中就有李芳。李芳和其他人不一樣，接受審訊的時候邏輯清晰，她甚至通過平時服務客人的細節，交代出了另外一個販毒組織的窩點。
高杰帶著人過去，正好抓到那幫人在交易，毒品的數量足夠那幫人被執行死刑。
那次行動十分成功，多虧了李芳提供的準確消息。高杰看出這女孩不一樣，當時就想讓她幫忙繼續潛伏在娛樂會所，爭取讓海城市的天空變得澄明清澈。
李芳一臉清純，楚楚可人的模樣，讓他又于心不忍，于是勸說李芳找個正經工作上班。如果找不到工作，他也可以代勞，介紹她去飯店當服務員。
沒想到李芳和他想的一樣，想要成為警察的線人。
她小家碧玉的臉上略帶羞澀地說：“領導，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真不是失足女，我就是在會所打工的。家里條件困難，就我一個勞動力。”
高杰并沒有相信她的話，李芳的穿著打扮完全就是失足女，唯一與其他失足女不同的是，李芳的眼神特別純凈。
李芳看出高杰不信，眼底起了霧氣，“你不相信就算了，我真的可以幫你們抓毒販。我在這里工作半年，比你們警察更了解這里面的臟事。”
“你的意思是，還有人在外面放貨？”
“是的，起碼還有三四個老板，都是做這個毒品交易的，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情報。”
“你難道不怕嗎？毒販子都是亡命之徒，他們要是發現你給警察通風報信，你知道下場是什么嗎？”
他記得李芳當時眼神帶著恨意，“我知道，但是我不怕，毒品害得我家破人亡，這輩子我和毒販不共戴天。領導，您愿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高杰點點頭，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李芳將自己家里兩代人吸毒的慘況告訴了高杰。
“小的時候，我爸去云南那邊做工程。我爸去云南之前是個胖子，兩年后回來瘦得像吸鴉片的煙鬼。沒幾天，我爸就開始犯毒癮了，家里的錢都被他拿出去買毒品。
我媽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我爸竟然說服我爺爺奶奶，拿走了他們的棺材本，承諾他們那是最后一次吸毒。我爺爺奶奶相信了，結果我爸沒幾天又開始在家里到處翻找錢。
我媽不給他錢，他就動手打我媽。我媽沒站穩，頭摔在墻上，變成了癡呆。
沒多久，我爺爺奶奶就含恨走了，我爸成天在外面行走江湖算命騙錢，騙到錢就去吸毒，也不管我和我哥。
我哥后來退學了，摸泥鰍、養龍蝦，辛辛苦苦供我讀了幾年書之后，他也學壞了，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混社會。
我初二輟學，去足療店學徒。半年后，我爸在外面出車禍死了，路段監控中警察發現他神志不清從一個屋子里走出來，后來警察搗毀了那個販毒窩點，我爸吸多了，過馬路沒看見大貨車。”
高杰遞給她幾張紙巾，李芳接過用力擤了鼻子，“死了好，不死也要拖累我。我哥也吸毒了，我幾次送他去戒毒所，好了之后出來又吸毒。領導，我求你了，讓我當線人吧！”
“別喊我領導，喊我高隊吧！當線人太危險了，你還是找個正經工作安心過日子。”
李芳放出去之后，每天都給高杰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經過她的幾次主動爆料，緝毒大隊再次大獲全勝，搗毀了好幾處毒窩。
李芳再次和高杰見面，是在一家牛肉面館，“高隊，我小時候就想每天能吃一碗牛肉面，我爸沒出事的時候，我媽一周帶我和哥哥來吃兩次。我們家現在家破人亡，都是被毒品害的。”
說完，小姑娘揚起一張滿臉膠原蛋白的俏臉，得意道：“高隊，我沒騙你吧，我就說我適合當線人。說了不怕您笑話，我小的時候夢想就是當女警，抓壞人。
如果我好好上學，說不定能夠當個輔警。高隊，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說吧，不犯法、不違背道德倫理的事情，我能幫一定幫你。按理由你幫我們做了這些，我們應該給你勞務費，回頭我給你去局里爭取一下。”
“高隊，我不要錢，我要那么多錢，回頭也被我哥騙了。”
“你說吧，要我幫什么忙？”
“高隊，我看您每次都是穿便衣，您有警服嗎？”
“有啊，警察當然有警服了，怎么了？”
“我想.......我想穿了拍張照，然后燒給我爺爺。家里只有爺爺知道我想當警察，爺爺活著的時候說我一定能行！”
“我是男裝，你穿起來又大又肥不合適！”
“沒事兒，我系個腰帶就行了！”
“胡鬧，警服不能系腰帶！這樣吧，明天下午還是這家面館，我帶你見個美女。”
“美女？是不是高隊的女朋友呀？”李芳秒變吃瓜群眾。
“還不是，不過以后一定是。”高杰嘴角揚起笑容。
“那我能不能先喊嫂子？”李芳故意裝扮成熟的臉蛋，瞬間變成了小女孩的模樣。
“別別別，人家初來乍到，剛到我們局里上班，也是個小姑娘。再說了，你也得等我表白了你再喊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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