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視線，“你在醫院安排人了嗎？”
“嗯，楚圖封一動手，人證物證都會齊全。”
“那好，再幫我個忙吧……到時候把楚夢璇帶回來，帶回這里。”姜煙瞳孔清澈，面色坦然。
傅司眠看了她幾秒，“好。”
醫院。
楚圖封神色陰沉地下了車，抬腿往醫院的住院部走去，身后保鏢小跑著跟上，沒有人敢輕易開口。
他站在病房外，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聽見里面應聲之后推門而入，正好撞見在削梨子的楚培章。
楚培章抬頭看了他一眼，除了瘦了點之外，看起來沒有其他不健康的癥狀。
楚圖封心里更加疑惑。
那毒的劑量他可是親自把關的，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沒有？
“爸，你想吃梨就讓人給你削，自己動手做什么？”楚圖封走上前坐下了，剛要揚手叫人，被楚培章打斷。
“我想自己削。一輩子被人伺候著，自己動動手也挺有趣。”楚培章認真看著手里的梨。
楚圖封轉頭給保鏢使了個眼色，幾人退了出去，留下一室空寂，和相對無言的兩人。
“警方那邊已經有結果了，爸你應該聽說了吧？”楚圖封道。
“嗯。”楚培章笑了笑，“人證物證，全都給你搜集齊了，我還能不聽說嗎？”
楚圖封臉色驟變，啞著嗓子道：“爸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怕是老糊涂了，對你動手的人是楚墨，我知道你傷心，但你也不該話里話外陰陽怪氣地這么說我。”
“我是老糊涂了，才會放著個畜生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才沒發現。”楚培章突然抬頭，語氣冷靜，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一瞬間，楚圖封慌了。
“爸……”
“吃梨嗎？”楚培章伸手過去，“庫爾勒的梨，今年的品種特別甜，你以前最愛吃。”
楚圖封的手指在身側捏緊，目光死死攥著楚培章的臉。
楚培章見他不接，冷笑一聲將梨子扔進了垃圾桶。
咚！
垃圾桶是剛套的袋子，入桶直接到了底，聲音沉悶。
“算了，現在的你，怕是配不上這么干凈的東西。”楚培章說著，將水果刀放到了托盤里，托盤的位置就在楚圖封的手邊。
楚圖封下意識看了眼明晃晃的刀尖，心里懸了起來。
“我聽不懂，我怎么就不干凈了？”楚圖封冷聲問。
“那我給你講講。”楚培章扯著嘴角，笑得時候滿面褶皺，明明還是那副和藹的模樣，眼底的銳利卻直沖楚圖封而來，“你利欲熏心，想用你親生父親的血給你鋪路。”
“我沒有！”楚圖封猛地站起來，眉眼陰鷙，因為用力而打翻了柜子上的水杯，東西嘩啦啦滾了一地。
“沒有？”楚培章挑眉，“你沒有買通傭人？沒有唆使夢璇請了煙煙來家里吃飯？沒有和陸家人達成協議？沒有往我的青梅酒里下毒？”
楚圖封駭然睜眼。
楚培章掀開被子下了床，顫巍巍的步伐逐漸逼近，神色冷峻，“還是你沒有想要制造彥東的車禍，害他成了終身殘疾？又或者你沒有覬覦這個家主的位置，多年來處心積慮，就盼著我兩腿一蹬成全了你？”
“你都知道？”楚圖封臉上的震動很開消失，青筋在耳側暴起，“你既然都知道，為什么就不遂了我的心愿？我才是最有能力的那個！你倒好，寧愿培養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不愿意讓我接管這個家？！”
“我讓你管理楚家？”楚培章笑出聲來，“下一步呢，你是不是要把整個楚家都獻出去，成為人家的實驗品呢？”
楚圖封猛地攥緊了拳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心里在想什么！”楚培章低吼，轉手拿起刀柄塞進楚圖封的手里，雙手帶著他將刀尖遞上自己的心口，“不就是想要你老子的命嗎？這里有刀，再往前進一進就行！我這就遂了你的心愿！你敢還是不敢？！”
“爸！你放手！”楚圖封滿臉發僵，下意識后退一步。
“怎么？不想要楚家了？”楚培章沒有松手，神色近乎譏誚，“不想要滔天的利益了？不想要坐上那個做頂端的位置了？”
楚圖封臉上驀地出現了一絲裂縫，貪婪一閃即逝。
他想！他怎么可能不想？！他策劃籌謀了這么久，就因為這個老不死的一睜眼，一切都毀了！
神色一怔之下，楚培章的臉陡然間在面前放大，帶著嘲諷和失望，溫熱的液體混著腥味涌上鼻尖，手指感受到了阻力，楚圖封驟然睜大了眼。
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楚培章竟然主動撞了上來！
“砰！”門開了。
保鏢涌入，楚圖封下意識丟了手里的刀。
“不是我……”他往后退了退，轉頭去看貼著墻面往下滑的人，腦子的轉動十分遲緩。
楚培章倒地，嘴角凝成了一絲笑意，眼睛還直勾勾地看著楚圖封。
“不是我！是他自己撞上來的！爸！你說清楚！”楚圖封驟然掙扎起來，不顧一切地往前撲，咬牙嘶吼，滿臉通紅，不過困獸之斗。
保鏢壓著楚圖封，力道兇橫，警察轉眼就到。
“帶走！”手銬上身。
楚圖封奮力吼叫，不甘地凌空踢著腿，一直到被押進警車之前，思緒才驟然間清明起來。
這根本不是臨時起意，這就是蓄謀已久！
“放開我！”他聲音已經啞了，“是那老東西拿刀捅了他自己，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去查！查清楚再抓人！跟我沒有關系！”
“楚先生，一個小時之前，你們家傭人來自首，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楚圖封瞬間失聲，嘴巴還張著，但卻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楚墨，姜煙……”半晌，他顫抖著開了口，吐出兩個名字。
“做過筆錄，無關的人當然是要放回家。”
楚圖封閉上眼，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
一切都完了，他的前途，他的未來……竟然會敗在這里！他更想不到的是，楚培章那老家伙竟然會用命去給楚墨和楚夢璇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