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也不怪他。”姜煙接話道，“確實是小概率事件，而且他也沒有想到會以昨天的方式被公開。”
馮開德在姜煙的勸說下怒氣漸消，轉而沉吟片刻，坐在一旁思索著。
馮欽則看了一眼姜煙，心下詫異她為什么幫自己說話，心底復雜的情緒再次蔓延開來。
“不過這次你雖然是做得荒唐了些，但有件事我是贊同的。”馮開德緩緩道，“你站出來表明了自己是陸云溪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我們有機會和陸家攀上關系，甚至是聯姻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是好事。”
他說著，看了一眼姜煙。
姜煙吃著飯，眼睛沒抬。
馮開德接著道：“接下來你不要輕舉妄動，我會派人打探陸家的動向，看看他們那邊是什么說法，準備怎么處理這個孩子。現在事情鬧大了，整個北城都知道陸云溪和你有了關系，想來陸和安就算是為了面子，應該也會考慮聯姻。”
“未必。”姜煙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馮開德挑眉，“怎么說？”
“陸家對陸云溪的寵愛程度，你們應該都看在眼里。這事情說到底，還是要陸云溪點頭，她現在一門心思想著司眠，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
馮開德聽著這話的意思是有意要幫馮欽和陸云溪聯姻，心里松了口氣。
雖然姜煙一直以來對他都表現得恭敬和乖巧，但他心里知道這只是表面功夫，對于自己這個女兒，他時常也覺得摸不清底。這一次既然她站在這邊，又是事件中心的人，說出來的話自然是有些分量的，值得參考。
“那你覺得應該怎么辦？”馮開德問。
“我沒想法，只是提醒兩句而已。”姜煙淡淡道。
馮開德有些急了，“你也別想置身事外，你現在是馮家人，馮家有事你還能脫得了關系？”
姜煙停住動作，似乎是在思索這話有幾分道理。
馮欽見狀也道：“是啊，你和陸家人接觸比較多，這事情到底要怎么辦，你說說看，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翻了船誰都逃不了。”
他生怕姜煙做事全憑心情，心情好就管一管，心情不好就任他自生自滅。他已經聽了她的主意去宴會上鬧，雖然她說了陸家沒心思對付他，但凡是都有個萬一，萬一就有呢？到時候陸家人順手就把他給摁死了，這不也是動動指頭的事？
姜煙想了想，道：“以我對陸云溪的了解，她很有可能會流掉孩子，畢竟對她而言，現階段最重要的是傅司眠。”
“什么？！”馮欽失聲道。
姜煙擰眉，點了點頭，“你昨天在晚宴上發生，現在因為你是孩子的父親，所以陸家人暫且不會動你，可孩子沒了之后……”她猶豫著看向馮開德，“萬一再遷怒到趙家……”
“不行！”馮開德站起身，著急道，“這絕對不行！”
如果陸云溪流掉孩子，這事情就會瞬間往最壞的方向走！馮家就算是現在不受到遷怒，以后在合作和資源上肯定也掉下一大截！
“辦法不是沒有。”姜煙緩緩道，“就是冒險。”
“什么辦法？”
“我原本不想參與這些事的。”姜煙聳肩，懶懶往沙發上一靠，“不過趙家出事，確實多少會波及到我，所以這話我就說上兩句，聽不聽就由你自己決定了。”
“到底是什么？”馮開德沉聲問。
“讓陸云溪生下孩子。”她道。
馮欽一愣，“你不是說陸云溪會打掉孩子么？”
“所以要想辦法，讓她不打這個孩子。”
“你瘋了？！”馮開德震驚地盯著她，“你想設計陸家人？”
繞了一圈還用這么委婉的話說出來，什么叫“想辦法”？他們還能想什么辦法？一旦這個辦法失敗了，這可是拿整個家族前程去賭的事情！姜煙竟然說得這么云淡風輕？
“想徹底搭上陸家，沒有任何一個辦法比擁有相連的血脈這件事更加穩妥。”姜煙抬眼，“這件事相信您應該格外有心得。”
馮開德一噎，視線掃過姜煙和馮欽的臉，抿了抿唇。
這話雖然帶著調侃，但不得不說確實讓他心動了。
如果陸云溪真的生下了孩子，那馮欽不管是什么身份，陸家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也是要多少幫襯一點的，更何況還有很多隱藏的福利，他馮開德在北城的地位一定會更高，畢竟今天這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還有趙家的這份財產……”姜煙笑了笑，“有了這層身份，想必爭起來也會更加方便。”
這話瞬間擊中了馮開德的心。
他咬牙低下了頭，腦子里已經出現了無數種對自己未來有利的畫面，揮之不去，不停地誘惑著他。
“行。”他終于道。
意料之中。
姜煙并沒有多少意外，點了點頭，起身走出門去。
上車的那一剎那，她才微微勾唇，揚起了些許笑意。
利用馮開德對付陸家，再用陸家扳倒馮開德，到時候就等著他們斗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馮欽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
這是姜煙讓馮開德做的第一件事，他做得十分完美，甚至超出了預期。
下午，林清湘就接到了馮開德的道歉電話。
“實在是對不起，我兒子昨天是喝多了，才說了那么多糊涂的混賬話！”馮開德放低姿態，不住地道歉，“我今天知道之后已經臭罵了他一頓！你放心，我這段時間不會再放他出去了，至于那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事情，這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嘴緊得很，趙家上上下下出去了都不會亂說的！”
林清湘敷衍了幾句，掛斷電話，看向一旁的陸和安。
“馮開德的電話？”陸和安挑眉。
連日來處理這些事情已經讓陸和安心里煩躁，提到馮開德，下意識又覺得這人是來鬧事，語氣也帶著不滿。
“他打來道歉的，并且和我們家撇清了關系。”林清湘冷哼一聲，“還算識相。”
陸和安聞言有些詫異，雖然不敢相信，這確實是這幾天以來聽見的最讓人放松的消息了。
“以前沒覺得馮開德讓人這么省心。”
“這次事情之后，我才算是看清了一些人的嘴臉。”林清湘隨手放下茶杯，“算了，看在他這態度的份上，馮欽那邊的事情就暫時不追究了。估計他心里也正害怕呢，想保住自己唯一的獨苗，應該不會再輕舉妄動。”
陸和安頷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云溪呢？”林清湘抬手看了眼時間，“是不是到出院到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