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炙熱的焰火沖天而起。
“烏拉烏拉——”
警笛聲越來越近，大批的居民爭先恐后從建筑物逃出來。
有人慶幸自己還活著，有人在哭喊著他的誰還在里面。
可沒人注意到躲在人群中的蘇陽。
他怔怔出神望著愈演愈烈的火焰，似乎是燒到了易燃物煙霧在爆炸之后又引起人群一陣恐慌。
【恭喜您完成了主線任務‘殺死怪物’】
【是否要立即回歸現實世界？】
見到只有自己可以見到的半透明文字框時，蘇陽忍不住全身顫抖，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溢出。
抬起雙手，那上面布滿了血漬和不知名的粘稠物。
啊啊。
終于結束了，這樣就可以了吧？
【是】
當蘇陽做出選擇后，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間被按了暫停鍵。
聲音、氣味、動作全都停止了。
——
回到現實已經一周了，但蘇陽沒能順利回到之前的生活。
失眠。
噩夢。
沒有食欲。
每當睡著了，馬上就會浮現惡心的記憶。
驚醒過后見到藏匿在黑暗陰影中的雨傘，總覺得那是怪物。
見到滑落到地上的枕頭也覺得是。
疑神疑鬼，一點點動靜就會被嚇出一身冷汗。
心理上飽受折磨，而生理時鐘更是亂做一團。抬起手，手上布著內分泌紊亂會有的死皮。
對著鏡子，眼眶里全是血絲，黑眼圈不用刻意低頭也清晰可見。
“嗡嗡。”
手機上又有人發來了語音。
【再這樣下去你沒法畢業了】
是輔導員發來的。
沒法畢業？
畢業？
蘇陽看著鏡子，總覺得燈光在搖曳，被鏡子余光照著的窗簾又在晃動。
【蘇陽，你是不是遇見什么事了？】
朋友也發來消息。
事？
無言的怒意涌上心頭。
到底在思考什么呢？
“砰——”
蘇陽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思考什么，在明白之前拳頭已經砸在鏡子上。鮮血和碎片理所當然的形成，流淌。
——
兩周后，蘇陽開始主動接觸心理治療。
他已經明白，這就是現實。已經不是在有怪物的游戲世界里，這里沒有怪物。
可應激創傷過后的癥狀就是無法褪去。
醫生給開了抗驚厥藥物，說這個用來加速睡眠，通過一段時間療程后睡眠狀況能有中度或以上的改善，噩夢頻率差不多也能明顯降低。
是心理作用還是藥物真的有用呢？
蘇陽沒再那么頻繁做起噩夢。
或者說就算又做了噩夢，再醒過來也沒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那樣難受。
“既然你不愿意說發生了什么，但是你說已經過了，那我就是真的當過了。”
“作為好兄弟，就替你準備個接風洗塵。”
唯一的好友在蘇陽不愿意說之后也沒多問，只是邀請蘇陽參加他組織的聯誼會。
蘇陽很少參加這種類型的聚會，嚴格來說算是書呆子型家里蹲。
酒精？
紅酒不能用于助燃，桌子在短時間內自己無法推動。如果要更好的限制怪物的行動——柜臺上有店員在往杯子里添加冰塊，那么后廚一定有冷藏設施。
“小哥哥，一個人嗎？”
正在思考時，有女性過來了。長相只能說化了妝后可以打七八分，身材還不錯。
“有事嗎？”
蘇陽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果然還是很難喝。
“這叫什么話，既然是參加聯誼，那就證明你也是有需求的吧？”
“需求嗎？”
蘇陽看向她。也許是酒精揮發拍打著臉暖洋洋的，連著看她也多了幾分吸引力。
“為什么會找到我？”
“你問題真多誒。”
她聳了聳肩，不過又笑著說，“感覺你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眼神死了。我喜歡這種眼神。”
過于直白的話也沒什么好說的。
以前和女性無緣的時代常會思考，沒有感情在其中的做真的有意義嗎？
可人類也可以自圓其說，甚至本身感情就是妨害人類這一物種發展的劣等品。
如果沒有感情存在，那么人類就會和普遍生物一樣擇優而生育，劣等品沒有交配的資格。會發展的更好嗎？
但換句話說，人的五大基本需求里包含了腎，那就等于這只是像吃飯喝水一樣的事，并不代表一定要生育。只是短暫的需求。
她也喝了不少酒，說了不少關于她自己的往事。
不過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要加微信或者記下聯系方式。蘇陽想，這或許就是這輩子自己頭一回體驗到一夜情。
就像很小的時候覺得開車的事離自己遙不可及，可當真的握著方向盤開車，又覺得這是很平常的事。
好友或許是注意到自己已經釣到了魚，或者說被釣了。也沒再和開始一樣總是帶著女生過來聊天，隱匿了。
酒過三巡，到了下半場散會，蘇陽什么也沒說就跟她散步，自然自然的到了旅店。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她在雙人房的浴室里洗澡。很遺憾這家酒店的旅店沒有門，只是朝著墻算面前有點隱私而已。
也沒有影視劇里女主人公出來說什么‘不可以偷窺喔’，由此男主角在腦袋中天人交戰看還是不看。
要說的話，她在床邊就已經脫到只剩下內衣了。
是從什么時候覺得無趣的呢？
啊啊。
浴室里的水聲順應著溫熱的水汽溢出，嗅見了沐浴乳和洗發水的香氣。
今天沒吃藥。
是因為這樣才會變得奇怪嗎？
“謝謝你看的起我，不過我打算回去了。”
在水聲停止時，說了話。
也不管用浴巾捂著身體的她驚愕的表情，蘇陽直接走了。
呼吸著外邊夜晚陰冷的空氣，頭一回覺得思緒如此清晰。
望著周遭的一切，再也不是沒有聲音。即便這個時間人很少，他仍然從周邊的紅路燈，正在過斑馬線的路人，駛過的車輛——
是提取到了真實吧？
知道好友現在也許正沉溺于溫柔鄉，所以蘇陽只是抱著感激的心情去發消息。
【抱歉，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口袋里還裝著醫生開的藥，不過蘇陽覺得以后已經不需要那種東西了。
這是回來之后頭一次覺得月亮是那么圓潤，光潔無暇的掛在那。走在路上也完全不會想東張西望，見到陰影里的東西再也不會去臆測是怪物的哪一部分。
回到家也不用再把燈全部打開才能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就這樣在黑暗中舒服的躺著。同樣睡不著，但不是因為恐懼或者噩夢，是單純的心情太過愉快。
“%%……@@@？”
但是為什么呢？
明明已經感覺到確切無疑的是回到現實了，為什么怪物還在窗邊賴著不走呢？
快消失吧。
我知道你是假的，我已經回到現實了。所以，趕快消失吧。
【Gone-->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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