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和娜塔莎離開的第七天。
也是R1.1版本第三周的腦髓周榜結算日。
從靈一直守在無限大廳里,就等著結算那一刻。其實她也完全沒必要這么做,因為到現在為止,也不會有什么變動了。她只是想親眼見證,由自己完全獨立負責的一周,在最后一天平穩落地。
無限大廳的計時跑過00:00那一刻,周榜完成結算,所有的獎勵發放給對應玩家。
從靈頓時松了口氣。沒出現什么意外。
提升了獎勵層次的周榜,比起之前的吸引力,的確要大一些。在第一天的時候,幾乎完全搶走了安全屋所有的交易玩家。但是好在從靈反應迅速,決策迅速,立馬做出了對應措施后,又把本屬于安全屋的那部分玩家重新搶了回來。
提到這個,從靈心里不禁覺得怪怪的。
什么叫“本屬于安全屋的那部分玩家”?
算了,不用多想。
她總結這一周來的各種事情。分析得出,《無限》的決策更新,應該是有固定周期的。并不能像安全屋那樣立即做出反應、決策,然后改變措施。
就像腦髓周榜,更新周期可能就是一周。
想想也是,《無限》這么大一個系統,任何一種更新,都不可能由單個人決定,然后立馬就能改變的。安全屋不同,一方面是體量沒有《無限》那么大,另一方面就是……安全屋的大多數功能,其實也是建立在《無限》之上的。
說個不好聽的,就是“寄生”在《無限》之上的。
這是安全屋最大的優勢。
“不知道下一周,無限又會做出什么樣的改變……”
從靈不覺得無限會就此止步。
離開無限大廳后。她給自己調了杯魚吻酒。獨自一人坐在一樓的吧臺里,往外一望。沙發還是那個沙發,各種裝飾也一成不變,滿屋子都透著一股嫻靜安寧的氣氛,連漂浮在空中的些許灰塵,似乎都變得輕柔而緩慢了。
緊張了一周,終于放松下來,所看到的景色的確不太一樣。
只是……一個人享受,難免有些無趣了。
恍忽間,從靈自嘲式地笑了一聲。她想,從兩歲開始,直到半年前,都過著這樣獨自一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生活。二十來年都過去了,習慣著。如今半年時間晃過,怎么就變得這樣矯情做作了呢?居然還不習慣一個人了……
她托著腮幫子,目光呆呆的,
“他們什么時候才回來啊……也沒個音訊。希望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在吧臺里呆坐了一會兒后。她愈發地不習慣這種一個人呆在安全屋的感覺了,想著出去透透氣。跟小明交代了一些事后,她穿戴好出門的著裝打扮,離開了安全屋。
這還是自從上次遭遇三個大地神襲擊后,第一次離開安全屋。
重回俱樂部后。她簡單地跟俱樂部管理層交代了自己這些天的動向。其實她也沒必要這么做。因為以她的身份,行動時完全自由的,不受俱樂部約束。….這么做,大概也只是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從俱樂部大樓離開時,她不經意間看到黎木的朋友,尤明浩好像進了隔離監護室。隨口問了一下,似乎是在副本中受了些傷。
在副本里受傷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有完整后勤服務體系的俱樂部才顯得很有優勢。普通玩家受了傷的話,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很影響后續的冒險。
她沒有多。
離開俱樂部大樓后,她到了一處臨江公園散步。
街上幾乎沒什么人。到處都張貼著關于《無限》的標語。
在這兒呆了沒一會兒,一支身穿制服,渾身包裹得很嚴實的隊伍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一過來后,當頭的人立馬嚴肅質問,
“這位小姐,請出示你的身份證!”
從靈頓了一下,
“你們是?”
說話的人亮出證件——
“非常規危險生物調查管理特別事務人員,葉弘”。
從靈不解地問,
“這是什么?”
“你不知道?”
“呃……新出現的嗎?”
“算了,我就當你是與世隔絕的人吧。小姐,我是國家公務人員,需要對你的身份進行核實,以鑒別你是否是‘非常規生物’。”
“非常規生物……”從靈眉頭一動,腦子里忽然冒出“影人”二字。相較于普通人,也只有“影人”說得上是非常規生物吧。她不禁問,
“你們是調查‘影人’的?”
“你這不是知道嗎。”
“抱歉,這段時間沒怎么了解這些。”
從靈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
接過她的證件,看到她的名字時,葉弘明顯地訝異了一下。隨后,他取出一個便攜式的電子設備,身份證一刷,從靈的基礎信息就顯示了出來。
葉弘語氣立馬變得激動起來,
“你真的是那位從靈小姐啊!”
從靈點頭,
“抱歉,我有段時間沒出門了,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么。能給我講講嗎?”
葉弘當然不想錯過,跟“大明星”從靈交流的機會。
對于自己的名氣,從靈還是有數的。得益于姣好的外表,以及出眾的能力……以前在內測期間的俱樂部圈子里,就頗受了,現在公測了,止水俱樂部又把她拎出來當門面人物宣傳,用來招攬新成員。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不小的名氣。
在葉弘那里了解關于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后,從靈大致上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自從娜塔莎遭遇清理者捕殺以來,全球范圍的影人都變得異常活躍了。目前主流的說法是,那一場覆蓋全球的“血雨”,就像春雨一樣,澆灌了潛藏在大地之下的影人。它們受到滋養后,大規模地活躍躁動起來。
如果只是“影人”開始活躍的話,那這件事也沒那么麻煩。因為影人一直以來,只是不被大眾所了解,不少高層人物還是知根知底的。因為影人不可控,所以為了不影響社會穩定,一直都保持著一種“互不打擾”的默契。….現在,最關鍵的是……地球好像發生了一些特殊的變化。
具體是怎樣的變化,只有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有人說地球上出現了一種彌漫在大氣層里的“病毒”,這些病毒會持續性地改變生物的基因,會在某個時間節點,造成大規模的“烈性變異”。
也有人說什么靈氣復蘇了,人人都可以修煉。
還有人說地球即將開啟全民進化的時代。
真真假假說不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地球的確在發生著現在難以察覺的變化。
從靈花了一些時間專門去探究這件事。從種種跡象看,她得出了自己的猜測……可能是,無限對地球的全面改造,已經開始了。
就像……芒格納天堂那樣。
一想到這個,從靈無心散步吹風了。想要立馬把這件事告訴黎木,但緊接著又意識到,他們還沒回來。
“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她覺得自己不能這么想。一旦開始想這回事,就完全停不下來。
……
某片無限空間,中樞神經區域。
樹冠神經——無限管理者們,又一次閃爍起神經信號。首席管理者說,
“是的,你們想說,即便提升了榜單獎勵,腦髓結晶的提交數量也沒有回歸到正常水平。但是,第一天的時候,腦髓結晶提交量顯著提升,第二天開始持續下滑,一直到跟上一周差不多的水平。這無不表示,的確有一個,或者一類特殊的存在,在與我們爭搶腦髓結晶。
“是的,你們想說。競爭者依附于《無限》系統,所以才能輕而易舉地獲得玩家信息,掌握玩家資源。但遺憾的是,時至當下,我們也沒能知道,競爭者到底是誰。也許,參與了心臟崩潰的是它,參與了《悲慟黃沙》運行程序腦死亡的是它,導致無限幣始終存在去向不明的情況的是它……現在,爭搶腦髓結晶的也是它。
“是的,你們想說。它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我們無法感受到它?它是無形的幽靈?是超概念的意識?是如同‘天使’一般的存在?請做出你們的決策。”
決策開始,眾管理者閃爍神經信號。這是肉眼可見的智慧光芒。
這一次的決策比之前要久得多。
首席管理者耐心地等待著。它一般不參與決策,只是集合眾管理者的智慧,得出最完美的結論。
決策完畢,它說,
“是的,你們想說。礙于腦髓結晶的特殊性,我們必須要盡全力去爭取。但是,我們不確定競爭者的實力如何,畢竟,我們每提升一次獎勵,都勢必導致無限副本的獎勵失衡,這一定會影響我們對地球的改造。所以,腦髓結晶的榜單獎勵有一個上限值。我們必須在達到上限之前,結束這一切。現在,我們還有三次加碼的機會。”
眾管理者表示認同。….首席管理者說,
“是的,我想說。之前往地球投放的‘天使死胎’已經有復蘇的跡象了。雖然是死胎,但它依舊是最完美的生命。它會幫我們找到去向不明的無限幣,會幫我們找到腦髓結晶的競爭者。”
管理者們再次表達自己的意見。
首席管理者總結后說,
“是的,你們想說。如果‘天使死胎’也失敗了,該怎么辦。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那就重啟《無限》,讓一切,從‘零’開始。”
管理者們的神經樹冠搖晃得十分厲害。它們無不震驚首席做出的這個大膽決定。
首席管理者的龐大樹冠變得更加明亮了,
“是的,你們想說。重啟《無限》的代價太高了。我們在地球經營的一切,都會回到原點。但,我想,也許,那個吸食《無限》血肉的寄生蟲,早在《無限》之初就已經深入骨髓了。它一定有著超越我們的‘認識’,才能讓我們至今為止,都無法認知到它的存在。除非你們希望無限意志降臨,不然,重啟是必然的。”
所有管理者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比起讓無限意志降臨……那還是重啟吧。最起碼,重啟只是相當于從頭開始再來一遍,而不是把整個無限系統摧毀掉換一個新的。
首席管理者說,
“是的,我想說。我們必須做好重啟《無限》,讓一切回到三年前,《無限》內測前夕的準備。只是,我希望,這種事永遠都不會發生。畢竟,代價的確很大。我們為之投入的一切,都付諸東流……我們不得不繼續在殘酷的無限世界里,尋找新的可能。而現在,我們的希望在‘天使死胎’身上。”
決策結束,中樞神經區域陷入死寂。
只是,在這死寂之中,思潮如暗流涌動。所有的管理者,都在進行著思想交鋒。
到底要怎樣,才能找出那條寄生在《無限》之上的寄生蟲?
找不出它的話,就只能重啟了。
“天使死胎”是現在,唯一的希望。
……
挪威卑爾根的峽灣風很大,空氣中充斥著海洋的冷酷氣息。這個季節,鮮有人會來這里旅游。但是,對于薇拉·瑪納森而言不同。今年十二歲的她,一直生活在這里,不分哪個季節。
即便是寒冷的冬天。她一樣會在休息日的時候,獨自一人離開家,走上一段路,到附近峽灣的觀景臺看海。
為什么要看海?因為海里有她的父親。她的父親瑪納·弗斯科森是一名海員,在她四歲的時候,因為一場事故,從此葬身在大海。
年幼的薇拉一直認為,只要自己經常來看海。海里的父親就不會孤獨。
她一直這么想。即便年紀稍大一些,意識到“生死觀”這一充滿著哲學氣息的東西后,不再寄托親情于大海了,也保持這個習慣。她習慣于在這樣的時候,來海邊看看。….今天也是一樣。
只不過,她立馬就被海浪沖上沙灘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顆透明的……蛋狀物。很漂亮,在微弱的陽光下,映射著水晶般的光彩。
薇拉還在對陌生事物感到好奇的年齡。她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確定沒有人在看守后,翻過觀景臺的圍欄,盯著冷冽的海風,走到“蛋”的面前。
靠近后,她發現,這不是一顆蛋。因為,它很軟,像水寶寶。
而在里面,靜靜地臥著一樣像是蟬蛹的東西。本來十分害怕蟲子、蟲卵的薇拉,驚訝地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害怕面前這個奇怪的東西。甚至有些想要觸碰。
觸碰……
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里后。她便像是著魔了一樣,所有其他念頭都被“觸碰它”的念頭所覆蓋。
她意識不到詭異,更加意識不到危險,一心地將手伸入其中,放在里面蟬蛹一般的東西上。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呢喃,
“你幸福嗎?”
她下意識地回答,
“幸福嗎……我失去了父親,應該是不幸福的。但……也許,也許還是幸福的。”薇拉不知道怎么表達。幸福對于十二歲的她而言,是個熟悉又陌生的詞。
“我好想要你的幸福。能交給我嗎?”
“可……可以。”
在說完的瞬間,薇拉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她再次向“蛋”看去時,發現,里面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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