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賊道 > 第33章 諸佛龍象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老貓斜了我一眼,“小武,這事兒你要管,可就壞了規矩!”

  “規矩?!”我臉上的笑消失了,“貓爺,請問什么規矩可以向[花臉]動刀?”

  他沒說話。

  “不會是你們的人吧?”

  他繼續不吭聲,我揚起了眉毛。

  他長長嘆了口氣,一臉誠懇,“小武啊,我也就是回來后閑著無聊,偶爾幫幫老九而已,可不是他的人!所以你說那小子是我們的人,這話有失偏頗……”

  操!

  我不由暗罵,這老狐貍,還沒怎么樣呢,先把自己摘出去了!

  “就算和你沒關系,九叔就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怎么會呢?”他連忙解釋,“從道里分局回來以后,老九差點氣瘋了,扇了那小子十幾個大嘴巴,又讓他……”

  說到這兒,他連忙住了嘴,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

  “又讓他躲了出去?”我說。

  他干笑兩聲,不說了。

  “貓爺,大老張是咱們雪城的老花臉,你覺得警方能善罷甘休?”我探了探身子,很是誠懇。

  他臉色陰沉不定,卻不肯說話。

  我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我可是好心,畢竟這些年我和他相處的不錯,還能說上話……不然……呵呵!”

  “那你啥意思?”他問我。

  “我能有啥意思?閑聊唄!”我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行,沒事兒我就回去了!”

  摘下棉大衣,就往外走。

  “小武!”他喊住了我,“知道你上次回雪城,老九他們怎么知道的嗎?”

  “是老朱他們說的吧!”我呵呵一笑。

  我是猜的,k17上那三個同行,其中有一個姓朱,不過他們是哪兒的,我并不知道。

  那趟車是從京城發往雪城,這三個人如果想打聽我,首先會把目標定在終點站雪城,然后再打聽道上同行。

  而我從鐵路醫院出去的時間,正好能趕上39次特快。

  如果這三個人打聽到了金老九那里,這邊自然知道我回了雪城。

  這本來也是我的一個疑問。

  師爺雖說一直在找我,卻不可能每天去火車站蹲守,可如果不是這樣,為什么自己一下車,就遇到了他們?

  貓爺沒承認是,我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又嘆了口氣,聽著很是苦口婆心,“小武啊,咱爺倆兒雖說沒有師徒名分,但感情還在,什么事情都能掏心窩子說,你說是不是?”

  我走到了門前,暗罵和你有個屁的感情!

  他繼續說著:“我想說的是,雖然你很少干活,可江湖上一直有你的傳說……”

  “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找父母,風風雨雨的不容易,可如果不和我們一條心,反而和那些[老花]走太近了,豈不是自己把路走絕了?”

  我轉身看他,“《華嚴經》里的有句偈:欲做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貓爺可知何意?”

  他茫然起來。

  “老爺子,還是要多看書,少玩牌!”我毫不猶豫地拉開門,就往出走。

  “晚上!”他連忙說:“晚上八點你過來!”

  老家伙,真能憋!

  心中竊喜,我轉過頭后卻面無表情,“行吧,你告訴九叔一聲,正好我還有個事兒要告訴他……”

  說完邁步就出去了。

  他喊了起來:“臭小子,老佛爺到底說啥了?”

  我朝后擺了擺手,“晚上再說吧!”

  老東西,忘了用我家人的消息吊著我的時候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事兒,我能為了區區兩萬塊錢去摘張思洋的掛?

  我算準了今天的結果,畢竟抹了反扒便衣好幾刀,哪怕刀口細小也不深,但這事兒卻可大可小。

  他們肯定也在四下打聽分局那邊的意思,怕把事情搞大。

  這個時候我送上門來,他們不可能拒絕!

  為了保險,我還下了兩個鉤子。

  一是西安老佛爺;

  二是說有件事情要告訴金老九;

  就不信他們不咬鉤!

  說到老佛爺,那是我少年時的一段經歷。

  1989年夏天,我17歲,年輕氣盛。

  在上海開往西安的138次列車上,我遇到了一伙十分猖狂的同行。

  這些人像蝗蟲一樣,從臥鋪車廂開始,一直搜刮到了尾車,數十人發覺被盜,乘警一頭大汗,也是無計可施。

  其中有個女人,她抱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坐在過道地上哭的聲嘶力竭。

  她的褲子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丟了整整一萬塊錢,那是她賣了老家的房子,給兒子看病的錢。

  女人哭訴說,因為孩子的病,已經家徒四壁,丈夫又和她離了婚。

  這次她是帶著兒子回娘家,想再湊一些錢,就去上海給孩子看病,沒想到被偷了個干干凈凈!

  小男孩兩只小手摩挲著她的臉說:“媽,不哭,看不到不要緊,只要媽媽在我身邊就好,我不怕……”

  原來,這孩子是瞎子!

  那一刻,我哭了。

  我年紀雖小,卻一直謹守榮門規矩。

  那天,我決定壞壞規矩。

  這些人扒竊的所有財物,都轉到了一個[接手]的皮包里藏匿。

  這個人就在臥鋪車廂。

  這趟車10點37分到西安,我提前半個小時出了手!

  我拎著一個黑色的人造革包,不急不躁地穿行在臥鋪過道間。

  [接手]的隔壁,下鋪一個小伙子頭朝外在睡覺,沒人注意我,于是上去就是一個嘴巴,打完就走。

  我走過了[接手]鋪位,身后很快傳來吵鬧聲,好多人都開始張望。

  我也轉過身,佯做看熱鬧。

  被我扇了嘴巴的小伙子,正扯著對面鋪一個中年人在罵:“你個瓜慫,賊你媽,打我干啥?”

  中年人老實巴交,慌忙解釋。

  可他說的是閩南普通話,越解釋越亂,年輕人更是不依不饒。

  其他鋪位的人圍了過去,趴在中鋪上的[接手]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也忍不住好奇,脖子伸的老長。

  我把手里的包放在了他身后,不慌不忙拎走了他的包。

  之前我已經踩過了點兒,知道他包什么樣兒,所以在其他車廂順了個一模一樣的,里面只有一些臟衣服。

  我拎著包進了衛生間。

  出來時,手里拎著個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二十多個錢夾子,還有四萬多現金。

  我一分沒動。

  快進站了,我回到了那節車廂。

  盡管開著窗,車廂里還是十分悶熱,那兩個乘警還在。

  女人已經不再哭了,茫然地坐在座位上,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

  我站在廁所位置,距離那邊很遠。

  過道里,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跑來跑去,我朝她招手,變戲法一樣拿出根棒棒糖,小聲說:

  “小妹妹,你幫我把這個袋子給那兩個警察叔叔,哥哥就把這個棒棒糖送給你,好不好?”

  小女孩看了一眼袋子,問我:“這是撒嘛?”

  我說:“是壞人的東西,你交給警察叔叔,就是做好人好事!”

  “太好咧!”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拍著小手,“那額不要你的棒棒糖!”

  說完,伸手接過了我手里的塑料袋兒,她拎著有些吃力。

  我還是把棒棒糖塞進了她的兜里,她沒發現。

  這是她應得的!

  我親眼看著她把袋子給了警察,不等他們回頭找我,已經轉身去了另一節車廂。

  車到站了,時間剛剛好!

  我很開心,覺得那個小男孩的眼睛肯定能治好,以后不必再用手去摸,他一定能看到他的媽媽。

  可我的媽媽在哪兒?

  西安我來過兩次,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剛走出出站口,就覺背后一涼……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別喊,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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