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賊道 > 第210章 周瘋子
  轉眼就到了三月中旬。

  京城2000年的春天姍姍來遲,漫天的黃沙又開始有了苗頭。

  《周孝儒文書》的事情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道是那貨盜墓的躲了起來,還是貨已經出了手。

  唐大腦袋一天天神出鬼沒,一周至少五天不著家,不是和大頭鬼混,就是去網吧上網,有時候還去夜場耍。

  窮人乍富,開始顯露,不是好嘚瑟,又得找時間敲打敲打他了。

  我提過盛京的暖暖,說如果真想和她好,我可以和鬼爺說,就讓她來京城。

  大腦袋說他提過,可那丫頭左右而言他,看樣子并不想來。

  老疙瘩徹底迷上了電腦,一天天胡子拉碴,不修邊幅。

  他也總往外跑,還認識了一幫“同行”。

  這個“同行”可不是什么榮門中人,都是一些愛好電腦技術的,有中關村攢電腦的,也有一些大學生。

  這是正事,我很支持他。

  過了年以后,寧蕾就去上班了,公司叫恒基偉業。

  我留意了一下,還挺有名,是家大公司。

  這家公司在廣播、電視、地鐵以及公交車上的廣告很多,演員濮存昕面帶微笑,舉著個像本子一樣的電子設備說:呼機、手機、商務通,一個都不能少……

  寧蕾做的還是銷售工作,據說公司員工人手一個。

  拿回來以后,我擺弄了好半天,原來就是個電子記事本,能存電話號碼。

  或許是因為這個廣告的原因,我發現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大哥大”這個詞再也沒人叫了。

  當然了,也可能是因為新出來的設備越來越小,越來越便捷的原因。

  像我先前用的愛立信gh398,還有張思洋送我的摩托羅拉338c,個頭就是越來越小巧了。

  大哥大的氣勢消失殆盡,就這么黯然退出了歷史舞臺,換了名字叫“手機”。

  我很懷念它,就像站在新世紀回首二十世紀。

  唐大腦袋他們三個每天早出晚歸,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只有我很清閑。

  每天早上,我習慣地帶上布丁和虎子去跑步。

  寧蕾常常陪我,那倆貨則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時趴耳邊喊都不起來,還拿枕頭砸我……

  我買了臺yamaha的立式鋼琴,就放在了書房里。

  書房里整面墻的書架,也快填滿了。

  我還在附近一家琴行報了個鋼琴班和嗩吶班,每周都會各上一節課。

  唐大腦袋說我附庸風雅,我說你懂個屁!

  這貨和姬老騷學壞了,說就懂我……

  白天,我多數時間在書房喝茶看書,累了就彈彈鋼琴或者吹一會兒嗩吶。

  蒲小帥抗議過,說嗩吶聲太響,常常有游客趴門縫往里瞅,以為家里在辦喪事。

  我很郁悶,把他罵了出去。

  從雪城回來的那個早上,在機場吃早餐時,張思洋給我打過電話。

  她的聲音沙啞、懶散,沒有為我的不辭而別發火,更沒有埋怨,只是叮囑我路上小心,還說了聲謝謝。

  這不像她。

  有時我也會想起她。

  好久沒和她聯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準備七月份去西藏,不想告訴她。

  大頭幫我買的陸地巡洋艦lc100到了,柴油的,v8發動機,雙油箱,其他配置我也不是很懂,皮實抗造就行。

  他說陸巡早就改名了,叫什么蘭德酷路澤,我覺得不好聽,沒有陸巡霸氣!

  現在我們已經有兩輛車了。

  挺好,有事情出去的時候,基本不用搶車開了。

  事實上,就唐大腦袋愛顯擺,基本上每次出去都開那臺凱迪拉克。

  老疙瘩就很低調,大褲衩大汗衫,常常背著雙肩包去擠地鐵。

  馬上就要清明了,我提前一天,一個人開車來到了河北的易縣。

  第二天清晨。

  我拉了一車的鮮花和紙錢,來到了華龍皇家陵園。

  兩位工作人員幫我都搬到了老佛爺的墓前。

  其實,如果按照東北喪葬習俗,只燒一周年和三周年,老佛爺今年是二周年,可以不燒。

  來之前,我還問了問后海幾位老棋友。

  他們說二周年可以上墳,只是人們講究吉利,都以單數來算,所以才有了一周年和三周年。

  滿一周年時,去墓地燒紙祭奠叫“周年”或“燒周年”。

  第二個周年叫“大祥”,也要去墓地致祭。

  入鄉隨俗吧,畢竟老爺子是京城人,所以我就來了。

  我要來掃把,將墓地一圈清理了一遍,干活完有些奇怪,因為明顯有祭祀過的痕跡。

  墓碑前有我去年來放的兩瓶茅臺酒,里面的酒已經空了,不知道是被人倒出來了,還是時間長都蒸發了。

  酒杯、香煙、燭臺東倒西歪。

  可除了我這些東西,還有一瓶五糧液,和一條打開盒早已腐敗霉變的中華煙。

  我問那兩個工作人員,“有人來過?”

  其中一個老爺子說:“嗯,前年和去年的八月底,都來過一個老道士,一個人坐在墓前許久才走……”

  我再問,他也說不出什么來了。

  老道士?

  難道是老佛爺的朋友?

  心下狐疑,卻也不再多想,擺放好鮮花,又在一旁的寶樓里燒了好多紙錢。

  兩個工作人員走了。

  我站在墓碑前良久,直到正午,才開車離開。

  4月5日,晴,落日余暉。

  我正在家中院子里,一身大汗,大頭來電話:

  “小武,瘋子哥來了,過來喝酒!”

  “咋不提前說,我也好準備準備,來家里喝多好……”我說。

  “他都來半個月了,我也抓不著人影,今天才請上,瘋子哥特意叮囑我請你過來!”

  “老唐他倆不在家呀!”

  “那你就自己過來,改天去你家再介紹他們,就在長城飯店21層,六點半!”

  “嗯吶,知道了!”

  放下電話,竟然還有一點兒小緊張。

  或許是因為聽過太多次“周瘋子”的名字,又早就如雷貫耳。

  忘了問都有誰了,不知道張建軍會不會來?

  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

  我給唐大腦袋打電話,如果他倆能去是最好的,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

  “哪兒呢?”我問。

  這家伙氣喘吁吁,“跑、跑步呢?”

  “操!”我罵了起來,這個時間跑步?糊弄鬼呢吧?

  “興安周瘋子來了,大頭請客,能趕回來嗎?”

  “不、不行,我在房山呢!”

  “行了,輕點兒嘚瑟,別馬上風!”

  “艸!”他罵了起來:“你風了,我都不帶風的……”

  馬上風,是指由于某種不可描述的行為引起的意外性突然死亡,又叫“房事猝死”,中醫稱為“脫癥”,民間又叫“大泄身”。

  掛了電話,我又給老疙瘩打了過去,結果他在密云呢!

  說是一幫朋友成立了一個什么聯盟,大伙聚會烤全羊……

  這小日子,特么一個比一個滋潤!

  奶奶的,都比自己忙!

  上樓沖了個澡,站在衣柜前又犯了難。

  最后,選了套淺灰色的單排扣西裝,白襯衣,黑皮鞋。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太隨便了不好。

  唐大腦袋開走了凱迪拉克,老疙瘩開走了那輛新陸巡,我只好打車了。

  也不錯,低調!

  一個多小時以后,提前十分鐘,我走進了長城飯店大堂。

  這不是我第一次來,上次還是跟蹤徐明樓。

  即使不是第一次來,走進大堂以后,還是被那兩尊潔白的仙女雕像,古色古香的中式涼亭所吸引。

  金黃色的涼亭攢頂,六根朱紅柱子,展示了中國古建筑的美。

  整個酒店主色調都是紅色,紅色的地毯、紅色的立柱,典雅、大氣、不庸俗!

  坐電梯到了21層,一位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引領著我來到包房。

  她輕輕叩門,里面響起了大頭的聲音:“進!”

  女孩兒推開了門,微微彎腰引手道:“先生,請!”

  進門是會客區,再往里才是餐廳。

  巨大的圓形實木餐桌,中間擺放著好大一籃鮮花。

  眼神穿過那籃鮮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周東北,周瘋子!

  雖然我沒見過他,但知道肯定就是他。

  一是因為那是主位。

  二是九個人里面,這個人的氣勢最足!

  這就像月圓之夜的天空,盡管星星都很明亮,但沒人敢與月亮爭光芒!

  他的頭發極短,似乎每一根都倔強地立著,腰挺得筆直,看年紀多說三十四五歲。

  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好濃的一雙眉毛,大眼珠子炯炯有神。

  大頭首先站了起來,“小武,快快快……”

  坐在周瘋子身邊的七哥也站了起來,“兄弟,來,給你介紹幾位朋友……”

  隨后起身的是小馬哥和陳六指。

  我連忙快走幾步,嘴里賠著禮:“抱歉,實在是抱歉,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

  房間里一共九個人,我認識四個:大頭、小馬哥、楊七哥和陳六指。

  沒有人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所有人都離開了桌子。

  這讓我感覺非常舒服。

  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肯定都清楚,卻還能有如此表現,不得不讓我感動。

  “瘋子,這就是我在京城的小老弟:小武,咋樣,是不是比你精神?”七哥哈哈笑著。

  大頭也說:“小武,這是瘋子哥!”

  周瘋子笑呵呵伸出了手,“小武兄弟,你好!”

  他的手掌溫熱、厚實,十分有力,握在一起后,又用力晃了兩下。

  我說:“周大哥,久仰大名!”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