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語臉一沉，伸手要把碗拖開。某人立刻護住，道歉：“好好，我不說了！這個就很好吃，包得也好看，這個出自你手吧？我知道，那些慘不忍睹的都是小家伙們包的。”
楊千語看著他諂媚的臉色，這才把碗推回去，“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封墨言笑了笑，看她一眼，立刻夾了個餃子喂過去。女人撇開臉：“都說了不餓，你吃吧。”
“是不是要我換種方式喂？”
他夾著水餃不肯放下，眸光邪魅，嘴角勾起更是不懷好意。楊千語驚得眼眸都瞪大了，盯著他，不敢置信。這家伙！又暴露流氓本性了？兩人目光對視，他臉上的笑更加放肆，好像在說：我不是開玩笑，你可以試試。女人抿唇，本想跟他杠到底，又怕等會兒他真肉麻地拿嘴來喂，兩相權衡之下，只好不服氣傾身上前，一口咬了水餃。“就不該給你吃！”
封墨言嘆息了聲，頗為遺憾地道：“你就那么怕我用嘴喂你啊……”他還挺想嘗試一下呢。楊千語懶得搭理他，干脆起身進廚房收拾。吃完餃子，已經是凌晨過半鐘了。封墨言沒打算晚上離開。反正床都買了，不睡白不睡。不過，這會兒他也不舍得睡下，還有些事要做。楊千語從廚房出來，看向他還沒說話，這人已經朝她伸手。“干嘛？”
她走上前，素手被男人大掌輕柔握住，那張俊臉又恢復溫柔笑意，“你穿上外套戴上圍巾，我們出去玩玩兒。”
“出去玩玩兒？大半夜的，你——”“你聽外面多熱鬧？大家都沒睡呢。”
“可是你這身體……”“我好得很，快點。”
楊千語皺眉，還有些猶豫，他又推了女人一下，“趕緊去，對了，把煙花拿上。”
去放煙花？！見他一臉孩子氣地躍躍欲試，楊千語不好掃他興，只能去穿棉服外套，圍了圍巾。“外面冷，你再搭條毯子吧。”
她回來時，又把他腿上添了條毛毯。兩人提了煙花，像貪玩的孩子似的，溜出了門。“要是被小宇他們知道，爸爸媽媽半夜偷偷放煙花玩兒，不帶他們，肯定要生氣的。”
楊千語好笑地說道。“沒事，給他們留點兒。”
江城風俗，凌晨新年鐘聲敲響之后，是要放鞭炮辭舊迎新的。所以盡管有禁令，這會兒也到處都是炮竹聲，河岸兩邊的煙花也此起彼伏，五顏六色，繽紛耀眼，照亮了夜空。人工湖邊，還有不少年輕人在放煙花，拍照。楊千語拎著黑色塑料袋，低頭翻找，“你都買的什么？這都小孩兒玩的吧！有打火機沒？不然怎么放？”
“有，都有，你倒出來找。”
她沒倒出來，蹲下身選了些有點危險性的，打算今晚放掉，免得明天留給孩子們不安全。可那好多款式，她也沒玩過啊。“封墨言，這怎么點啊？我有點害怕……”她拿著那些造型各異的煙花，見引火線頂多兩厘米長，無從下手。封墨言伸手：“拿來我放。”
“你行不行啊？你坐著又不能動，別把自己點了。”
楊千語覺得交給他放，比自己放還要危險，沒給他。沒想，旁邊一個小帥哥主動問：“要么我幫你們點吧，你們負責欣賞就好了。”
“好啊，謝謝你！”
楊千語把煙花和打火機一同遞過去，小帥哥只拿了煙花，他手里有打火機。點燃，扔出去，那個煙花在地上轉了幾圈，突然鳴叫著飛向天空，噼里啪啦一陣綻放。楊千語站在輪椅邊，驚奇又歡喜地盯著半空，“原來是這么玩兒的？這還有點危險性呢，萬一飛的方向不對可就麻煩了。”
所以，這一類的不能給孩子們玩。她趕緊全都找出來，讓小帥哥幫忙全都點了。“咦，這個是仙女棒，不危險，我點這個吧！”
看到一把仙女棒，楊千語高興地拿出來。點燃了兩根，她遞給男人，“給。”
封先生一臉嫌棄，“我不玩這個。”
“不是你要玩的嗎？”
“我是陪你玩。”
“叫你拿著就拿著！廢話那么多！快點，一會兒都燃完了！”
她硬塞過去，封墨言只好接了住。仙女棒安靜地閃爍著光芒，像執在手端的小星星。封墨言英俊深邃的臉龐被明亮的光線照亮，更顯迷人。楊千語瞧了瞧他，只覺得那模樣有點憨憨的可愛，拿出手機想給他拍照。可惜，那兩根仙女棒已經快燒完了。她立刻又點了兩根遞過去，“拿好，我拍照！”
“拍這個干什么？好傻。”
男人嘴上吐槽著，可當看到心愛的女人把手機對準他時，他又很配合地看向鏡頭。“你晃一晃，晃起來嘛。”
封先生從善如流，晃起來。“好了！你自己玩吧，我去看看還有什么。”
拍到了滿意的照片，楊千語收起手機，立刻又去找其它煙花了。那小帥哥也玩上癮了，見她拿了新的出來，立刻又湊過來研究。楊千語索性都交給他放，她就在一旁靜靜地搖著仙女棒，真真跟仙女兒差不多。若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她跟那小帥哥是一對。封墨言手里的煙花棒燃完后，不經意地一瞥，頓時臉色一沉。這小傻子……人家那帥哥也帶著女朋友的，她眼瞎嗎？而且當著他的面，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當他也眼瞎？“咳咳，咳咳——”他用戰術性咳嗽呼喚了幾次，奈何……被淹沒在歡聲笑語和煙花燃燒的啪啪聲中。某女無動于衷。臉色更沉了些，他索性取出手機打電話。楊千語正拿著手機錄視頻呢，一個點燃后站在地上像孔雀開屏似的煙花，很漂亮，她要錄下來。可屏幕一切換，有電話進來，她吃了一驚，回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干嘛？”
她揚聲問了句。男人無語，抬起手，面無表情地對她勾了勾，喚小狗一樣的架勢。楊千語覺得掃興，收了手機回到他身邊，“怎么了？”
“你不給三胞胎留點兒？”
男人瞥了眼放在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淡淡地問。“呀！”
楊千語一驚，蹲下身看了看，尷尬，“就剩兩把仙女棒，還有幾盒摔炮了。”
她抬頭看著男人，笑了笑：“你明天再買點讓人送來？”
“買不到。”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家也是偷偷賣的，誰知道明天去哪里擺攤兒？”
楊千語瞧著他，這才發現某人臉色不對勁兒。偏偏那小帥哥還不識趣，揚聲喊道：“小姐姐，你那兒還有沒有啊！這個孔雀開屏錄視頻很好看！”
楊千語還沒回答，封墨言不冷不熱地回：“沒了。”
看著他別扭狂拽的臉色，楊千語后知后覺，不由得失笑。“你們玩吧，太晚了，我們回去了，新年快樂！”
她拎著剩下的一點煙花，走向男人背后，推著他的輪椅往家走。某人不說話。楊千語從后面盯著他的腦袋，突然沒好氣地一手摁在他頭頂——就是父母教訓孩子時，拿手摁頭的那個姿勢——封先生猝不及防，被摁地腦門一栽。“你啊！要出來玩兒的是你，出來了生悶氣的也是你，剛才吃餃子忘了蘸醋，味道不夠是吧？”
嘲諷他亂吃飛醋。封墨言頭往前一栽，頓時也火，回頭還沒質問，卻聽她先發制人。他斜睨著女人，冷哼了聲：“當初是誰說，不會給我誤會的機會？”
“這也算？”
“怎么不算？當著我的面，跟這種小弟弟打成一片，人家有女朋友你沒看見？”
“我當然知道啊！我每次都把煙花給他女朋友，他倆一起放的啊！”
“你跟他有說有笑！”
“我也跟他女朋友有說有笑啊！”
“……”見他被懟得啞口無言了，楊千語冷哼了聲，又狠狠摁在他頭上。封先生若不是腿腳不便，肯定要火得蹦起來。“你別拿我當孩子！”
“呵！你比孩子都幼稚！要出來玩的是你，出來了不開心的也是你！”
“……”楊千語看著他被訓得啞口無言，心情反而更好，一路絮絮叨叨地說教。封先生閉著眼，索性裝聾子。直到進了家門，他拉過女人，大掌一把扣住她后頸，把她薅下來就是一頓吻。耳邊終于安靜了。他無比滿意。一吻之后，兩人拉開距離，那眼神也像甜蜜的麥芽糖被掰開兩半后拉扯不斷的絲線。“原來要吻一頓才老實。”
封先生洋洋得意。“流氓！”
女人沒好氣地一把拍在他肩上，嬌嗔地扭頭就走。“喂！”
身后傳來聲音。她停住，不服氣地回頭，“干嘛？”
封墨言微微沉定下來，看著她，停頓了幾秒，才低聲緩緩地開口：“送你一個新年禮物。”
新年禮物？楊千語臉色微變，側轉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正面轉過來，看向他，沒說話，但眼神寫滿了好奇探究。他還準備了新年禮物？可是下車時，就見他拿了個黑色塑料袋子啊，裝的是煙花。難道，他身上還揣著東西？楊千語以為，他八成是準備了什么珠寶首飾，心想多俗氣，亂花錢——她自己就有珠寶品牌，是大名鼎鼎的珠寶設計師——他要是還送珠寶，那就真多余。然而，這話只能在心里。她又想，若這人真送珠寶，她還是得給點面子的，起碼臉上要表現出歡喜，嘴上要說喜歡謝謝……她已經做好了“開始表演”的準備，卻見面前那人，在她極其不屑鄙夷的內心戲中，艱難而緩慢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