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戰錘:以灰燼之名 > 第十二章 誠實與聰明
  文件五:

  我無法毀滅那顆種子。

  無論是火燒還是物理上的清除,首先要想辦法走近它。

  在這顆幼苗上似乎有種魔力。讓每一個走進它的人都能聽到一種來自靈魂的歌唱,讓人下不去手。

  我最終選擇放棄,在封禁了這座大廳以后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在殺戮之夜后,我有兩個多月沒有再去過這座大廳了。

  但最近我總是做噩夢,夢見那顆幼苗上長出了一顆長著人臉的果實,皮爾森的臉就在上面對我嘲笑,笑我終究難逃那最終的厄運。

  他又會朝我哀求,求我給他一個解脫;然后當我想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時候,他的臉突然碎裂開變成那一晚死去的所有兄弟的臉。

  他們一起看著我,我在毛骨悚然間被驚醒,醒來的最后一瞬間好像還能聽到它們的歌唱:

  “與我為一……”

  我要毀了它!被驚醒的我一刻也沒猶豫,我穿著睡衣光著腳從寢宮里直奔著那座大廳走去。

  夜色的月光里整座寢宮安靜無比,一路上我穿過正在瞌睡的守衛一個人走向前廳的方向,就隔了一道門,我就能再次看見它。

  我就這樣在夜里孤身一人,在時隔兩個月后,再次打開了這座大廳那被塵封的大門。

  它果然再次長大了!那顆幼苗的高度現在足有一尺,更多的葉子從它的枝干上生長出來!

  我甚至能看見它那灰色的根須不知何時已經穿透了土壤與承托它的石質的托盤,在噴泉的水池里輕輕地律動!

  對!帝皇在上,它的根須會動!

  看樣子上一次的殺戮雖然沒有把肉體留給它,但一定有什么我不能看見的東西還是被留下了,才能讓它能繼續生長。

  所以,靈魂是真的存在嗎?看樣子我對帝皇的信仰遠遠不夠虔誠,這就是我的報應吧。

  我要毀了它!

  但我做不到。不論我試了多少種方法去傷害它,它都會在隔夜又恢復原樣。

  我不敢把它扔出去,那只會導致更糟糕的結果。

  在我的無視下,它已經長得這么大了。我不能騙自己把它再扔得更遠一點就天真地以為萬事大吉了。

  最終我選擇了花費巨大的代價,我花費了整個星系半年的產出,從黑市的商人手中得到了一套小號的靜滯力場。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既然不能毀了它,那至少讓它停下那該死的生長吧。

  靜滯力場的效果很好,除了費電以外沒什么缺點了。

  好在我沒義務向任何人解釋這個新增的能源線路的去向,而那顆幼苗也終于停止了生長。

  我似乎又能看見那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在向我招手了。帝皇在上,請賜予我一個體面的收場吧。

  文件六:

  十一年的安靜的時光,讓我和我的兄弟們無比地感激著帝皇的慷慨。

  我幾乎要忘了還有這份文件的存在。畢竟平靜的日子里沒有什么可以被刻意記下的東西。

  兄弟們在這將近三十年里也漸漸融入了社交圈,已經有人在和本地的貴族聯姻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這是件值得慶祝的事,畢竟這意味著兵團終于有了自己的后代。

  我就算了,早在曼德拉之戰以前的幾十年,我就已經在一次和綠皮的戰斗中永久地失去這份功能了。

  我決定將這個孩子確認為我的繼承人,讓他能夠享受我們為他建立的美好的生活。

  隔壁的礦業星球真的出問題了!如果不是路過的憲章船長的提醒,我真的沒有注意到上次在軌道上交付稅款已經是3年以前的事了!

  憲章船長說在他的船上簡陋的鳥卜儀掃描下,礦業星球幾乎看不見任何生命信號。

  出大問題了!我該怎么辦?想想之前失蹤的審判官,我似乎已經聞到了一種不詳的味道。

  我決定向上層發起求助,并第一時間封鎖星系內的交通。

  幸好我們本來就和礦業星球沒有什么往來,那里是那個行商浪人西德尼的地盤,農業星球也是。

  西德尼那個雜種!他必會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文件七:

  又是十年過去了。

  我們幾乎已經習慣了沒有附屬星球的生活。

  如果不是巢都內失去貿易以后,經濟條件每況愈下的慘淡在提醒我的話,我真不愿想這些煩心事。

  帝國的行政效率我不能指望,畢竟如此大的疆域里的事物是如此之多。

  從一件事被上報,到中央決策機構收到文件,再到確認信息、得出結論、確定措施、確定具體執行人員與物資……

  帝國如果也能算是一種生物的話,那么她的時間軸和我等凡人可能從來都不在同一個維度。

  我還能等,因為做得起延壽手術的我至少還有200可以活。

  但對于下層的那些平民來說,他們終其一生的時間在帝國的眼中可能僅僅是她思考間隙中一個走神的時間罷了。

  但有些人的反應很快。我們終于知道了已故的前任常務次官伯納德爵士口中,那位行商浪人背后的勢力究竟是什么了。

  一個阿斯塔特戰團!是了,也只有這種恭居帝國諸多武裝力量之魁首的群體,才能夠為一名業務范疇籠罩數個星區的行商浪人提供足夠的庇護。

  也同樣只有這樣的群體,才會在明知已有審判庭的目光注視下,還能不緊不慢地等了十年才出現在這里,為自己的庇護抹除痕跡。

  當星系防御系統上的駐軍向我通知來訪的巡洋艦的身份時,我就已經意識到了這點。

  那位囂張跋扈的行商浪人西德尼先生,現在恐怕早已被挫骨揚灰于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白手套的意義就在這里,不臟的時候無論怎么看都是光鮮亮麗;但如果臟了,就只有被銷毀這一條路可以走。

  想必這些帝皇的天使此時此刻也是憤怒無比吧。

  畢竟作為某種意義上的代言人,誠實與聰明,總是要選一樣拿在手中的。

  要么你很誠實,所以在你惹了禍的時候會有人及時地給你擦屁股;

  要么你很聰明,在足夠利益的分享下,總會讓多數人為你閉嘴。

  但如果你既不誠實,也不聰明。那像這位的下場,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了。

  我不為他的消失感到任何憂傷,甚至我還有些快意。

  但當軌道防御部隊的指揮權限被突然接管,而天空中又下起那熟悉的流星雨時,我明白了什么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我可能要死了。死于這種可以稱得上荒謬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我們知曉這位行商浪人曾經存在過的原因。

  而陪葬的,則是整個巢都。

  我是海蘭,即將連累整個巢都人民為我陪葬的,總督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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